片刻安宁(3 / 3)
侃着杨炎成顷。
“倒也不是……是初次来葵水,跟生孩子一般艰难,”杨炎成顷说完摇摇头,有些窘相;“我竟被母后诓骗至今……所以你那次是,染上疫病,在那小屋中治疗?”
“是,亏得我命大,熬过来了,霄州的疫病是从西城门蔓延开来,除了我之外,恐怕没几人幸免……”杨炎芳蔼叹口气。细数手下人数;“程国重兵全军覆没,轻兵也所剩无几,就剩下吴党兵,不知道还有多少,利骑兵力不堪用,我带的……仁哲将军那一支全没了,隆实说他手底下跑了一半,我手底下还有些,谭兵死伤不清楚,染病情况就更不知道了,乐观不了,不过此地距离谭国近,他们还是有大部分储备兵力,下面就看谭伯如何出手。”
“老相国边明,曾与莽君在一个学堂求学,年少时颇有交情,既然谭伯独尊莽君,或许说得上话,我离开时嘱咐过老相国,若是我不能平安归来,要他务必让谭伯接纳你和幼清……”杨炎成顷实在忍不住,捂住口鼻一顿咳嗽。
杨炎芳蔼赶忙起身倒茶。递给杨炎成顷,而后者却拿来漱口,将一口血茶吐到脚胖铜盆里。
“兄长贵为炎侯,还怕谭伯不接受我们吗,别的不说,看在你的面子上也……”
杨炎芳蔼话没说完,杨炎成顷抬手制止;“记不记得……常州时那个太常。”
“谁?”
“尹国太常,那时候你还小,肯定不记得,幼清还未出世时,他给幼清卜了一卦,说他是女孩,将来还是一等一的诰命夫人,”杨炎成顷说着就笑出来,杨炎芳蔼也大惊;“怎的如此离谱?那幼清一出世,他岂不成了全常州的笑柄。”
“当时我也这般觉得,幼清百岁宴时,老尹候都来了,偏偏他没脸来,席间客人们没做别的,就笑话他了。”
杨炎芳蔼笑的直摇头,杨炎成顷笑眯眯的瞧着她;“其实,太常还给你算了一卦。”
“我!?”杨炎芳蔼意外,含笑道;“他说什么?”
“说你有……王者之气,”杨炎成顷说完,眼眶竟发红。
杨炎芳蔼笑容逐渐散去,错愕的看向杨炎成顷;“他胡说!他连幼清的性别都算错了,你还信他!?”
“可杨铎终成尹候,这是你我料到的?”
“那蝉予呢!?蝉予他算什么东西!你看他们俩现在缠缠绵绵,难道……”
“你忘了,蝉予是杨铎的儿子啊,”杨炎成顷平静打断杨炎芳蔼的话;“而且……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
“假的,”杨炎芳蔼还是不信,连连摇头,连带着视线也模糊;“假的假的……”
“他也给我算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杨炎成顷继续道。
“不想知道!!一个神棍而已,还把他的话当圣旨了!?”杨炎芳蔼站起身,气息紊乱;“兄长你早点歇息吧,别想有的没的!”
“说我卒于壮年,”杨炎成顷还是说出了杨炎芳蔼最不想听的;“我原本也不信,可我在吴党门口咳出血的时候……就忽然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上个月的事情都记不清,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杨炎芳蔼越说越气,手上止不住的抖,她一把推倒杨炎成顷,将丝绸被子胡乱往他身上盖;“你累糊涂了!快去睡!!”
“淑清!!!”杨炎成顷一把抓住杨炎芳蔼冰凉的手,郑重其事,又带着恳切;“淑清……算做兄长的求你,幼清他不适合坐在炎侯的位置上……他太任性,也吃不得苦……最主要,我来不及摸清蝉予心中所想,但你可以!疫病都无法打败你,我信你可以……你替我保护好他们。”
“你想保护就自己去!”杨炎芳蔼试图抽回手,可杨炎成顷死死攥住她。
“我这辈子……未娶亲,也无后……我便是为炎国而生,也为下一代炎侯而生,淑清,你一定要答应我,答应哥哥!不然我死不瞑目……”
杨炎芳蔼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定,如此焦急,他说真的,她不答应,他即使魂飞魄散也不能心安,死不瞑目。
可叹,他们曾经如此牢固,如此生生不息的家族,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它支离破碎。
杨炎芳蔼胸口钝疼,酸楚感顶在喉头说不出话,她不敢张嘴,怕在兄长眼前哇地一声哭出来,只能咬紧牙点点头,最后一用力扯出胳膊,头也不敢回的逃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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