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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家族,他忍辱负重娶了她。
他是整个夏洛莱家族的耻辱,是唯一一个没有娶自己表亲的男人。他娶了一个美丽但野蛮的混血儿。他做梦都在忏悔这件事。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可他并没有把压力转嫁给她,反而竭尽全力想要呵护她。
他告诉自己,她也是有优点的,虽然没有高贵的出身,但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只要人们不去四处打听,就不会发现她肮脏的血统。
而且,大多时候她都很温柔,端庄恬静,尽管眼睛转动时,整张脸会显得狡黠又叛逆——但他可以视而不见,假装她是个贤惠的妻子。
她父亲对她的教育有问题,竟然允许她不束腰,但看在她天然的腰身,的确比蜜蜂般被拦成两截的细腰动人许多,他就不加以指责了。
可是——她居然喝烈酒,还朝他吐唾沫,像个老大粗一样——兰斯按住胸口,脸色惨白地想,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什么不再叼根烟呢?
于是,第二天早晨,他看见她一边抽烟,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时,整个人都崩溃了,连“你、你”都说不出来,木然地出门了。
兰斯显然又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但莉齐已经懒得关注他了。
这些天,她烦闷得能喷火,兰斯作为她的丈夫,没能给她任何宽慰就算了,反而处处给她添堵,她没给他一耳刮子,都是看在上帝那老家伙的面子上。
幸好,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居然真的从一沓报纸中拼凑出了真相。
原来,随着禁酒运动愈演愈烈,不少州开始禁止制造和销售酒水,虽然国会还没有通过相关修正案,但大家都觉得是迟早的事。迟早有一天,正规的酒厂会纷纷倒闭。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嗅到了商机,摇身变成私酒贩子,他们在月光下酿造威士忌,将它称作“moonshine”,捞了不少金元。有的人甚至因此发了大财,程度比“淘金热”那会儿还要夸张。
有人劝艾德勒也参与进来。他掌控着铁路和轮船的公司,有他的加入,私酒生意会更加顺风顺水,而且他还有一个岛,蔗糖种植园实际上只占那个岛百分二十,还有百分之八十是茂盛的、未开发的原始森林。要是能完全开发出来,他们不仅能垄断整个美国的私酒,还能销往海外,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私酒贩子。
她父亲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就失踪了。
看到这里,莉齐明白过来,她父亲正是因为回绝了这个暴利的勾当,才会失踪。
她稍稍安下心来。
牵扯到利益的话,说明爸爸还是安全的,就怕是无妄之灾。但若是因为利益,幕后黑手就会瞻前顾后。
她虽然不再难过了,却生出了强烈的复仇冲动,想要弄清楚是谁搞鬼,然后予以还击。
就像被磨砺过头的钝刀子,她现在整个人变得锋芒毕露,阴晴不定,一双漂亮的黑眼睛随时会喷出冷艳的怒火,要是那位被误认为子爵的伯爵先生,撞见她这副模样,绝对会忙不迭把“温婉恬淡”的评语一口吞回去。
她抿着嘴巴,把这段时间遭遇的坏事全部记了下来,简直像个记仇的孩子。
可她是认真的,真的打算以后慢慢报复这些人。
第一个就是朝她扔石头的老太太——那天,她心情抑郁至极,骑马想要出去散散心。
可是,兰斯怎么也不愿意她骑马上街,一动不动地挡在她的面前,甚至摆出一副“如果要去就从我身上跨过去”的英勇姿态。
她扯着缰绳,板着脸望着他,见他真的不让开,就一蹬马靴,从他的头上跨了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兰斯惜命地躲开了,脑袋却还是被马蹄子踹出一个大包,晕了一个星期。
不必说,这一幕自然被邻居收入了眼中。
从那时起,他们在街上见到她,就不再跟她打招呼。
圣日耳曼区的一位老太太,更是看见她跨骑着马,就会朝她扔石头,一边扔一边大喊:“贱妇!贱妇!不要脸,不要脸!”⑴
当然,她想象中的报复,不过是把石头扔回去而已;谁知次日,她还在梦乡里,就被一阵骚动吵醒了。
她睡眼蒙眬地走下床,轻轻掀开天鹅绒窗帘的一角,就看见那老太太正一脸惊恐地跨骑着马——两只手被绑在马鞍的鞍头上,两只脚被固定在两侧的马鞍上——在圣日耳曼区的林荫道上嘚嘚散步。
有人帮她报复了老太太。
从那以后,那老太太再也没有出过家门,也没有对谁扔过石头。
作者有话说:
注释⑴取材于[英]理查德·埃文斯著:《企鹅欧洲史:竞逐权力1815-1914》:一次在维也纳,年轻的赫尔米尼亚看见一个老年贵妇让花工拾一些小石子,放在花园里的一张桌子上:“她坐在花园的树篱后面,四处张望,看有没有骑自行车的女人。如果有哪个女人胆敢从她面前骑过去,马上会遭到雨点般的碎石袭击。老伯爵夫人边扔石头边骂:‘贱妇!贱妇!’”说明此类情况是真实存在的。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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