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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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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断,我不做挽留。这十四年来吃穿用度,皆不计较。但你要把你所习的东西,归还于我。”

“……”

怀罪眯起了眼睛:“我要拿走你的灵核。”

灵核是修道之人最精粹的凝晶,换作神木,也是一样的,只要有了灵核,重塑一个楚晚宁或许也可以。

这一次定然不能再教他道义苍生,不能再令他学仁心善道。

他要楚晚宁的灵核。

活人的心。

楚晚宁看了他一会儿,禅院裏的光影掠动,大雄宝殿有做晚课的僧人,颂宏之声悠远传来,犹如檀香佛烟。

怀罪的声音忽又在墨燃耳边响起,但这一次,他只说了两句话,这两句话,彷佛耗尽了他毕生的勇气与力气。

他的嗓音似在瞬间,苍老了百岁。

“他跪在地上,看着我,我忽然觉得,佛陀在饶恕伤及他的凡人时,是否,就是那样的眼神。”

“他在怜悯他的刽子手,刀下的生灵,在怜悯沾血的屠夫。”

“不要!!!”墨燃嘶声喊道。

可刀光闪过,他蓦地闭上眼睛,一声清晰可闻的刺响,墨燃蜷在了地上。

“不要……”

热血喷涌,骨肉离分。

墨燃哀嚎着爬过去,爬到楚晚宁身边,他不住地摇着头涕泗纵横狼狈不堪,他手忙脚乱地去堵着楚晚宁的伤口,去试图灌注灵力止血。

什么都没有用。

什么都没有用。

他眼睁睁地看着楚晚宁强忍痛楚,以术法不让自己在瞬间痛的晕迷,他眼睁睁地看着楚晚宁把刀子,一寸一寸地戳进胸腔,血,到处是热血。

滚烫的,奔流的,炽热的。

怎会不是活人。

肉,撕开的是肉。

鲜红的,腥甜的,破碎的。

怎么会不是活人?!怎么会!!!

怀罪木僵地站在原处,他的神色依旧定格在最后那一刻,显得面目狰狞而残忍,可是他眼睛的光却闪烁着,颤抖着,战栗着,茫然着……

他所希望的,真的是这样吗?

那一刻,画卷忽然变得动盪而模糊,墨燃眼前的情形因为怀罪製作这个卷轴时的情绪而变得扭曲杂乱。

他看到多少旧事在鲜血裏涌现,每一件都是柔软的,都是真实的。

墨燃看到十一二岁的楚晚宁在金成池唤来了天问后,正准备离去,湖水中却又浮出一把尾呈海棠木状的古琴。它浮水的瞬间,楚晚宁身上亦发出熠熠光芒,似与之交相辉映。他诧异而不解地摸着那古琴之弦:“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怀罪立刻猜到这把古琴恐怕也是由炎帝神木的一段所斫,它和楚晚宁本出一脉,自然会互有感知。他的神情显得很激动,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这应当是你的命定神武。”

“命定神武?”

怀罪惊喜之余,眼神又有些闪躲:“……不错,有人天生根骨清奇,生来自与神武有冥冥关联。”

楚晚宁就笑了:“我根骨清奇?”

“……”怀罪避而不答,只摩挲着九歌的木制琴身,叹道,“这把古琴与你有缘,恐怕它不需灵核就可召唤……它与你血脉相连。”

画面一转,墨燃又看到临安城外两个行走的人,怀罪跟在小晚宁的身后,不住地唤他走慢一点。

他看到热气腾腾的花糕,楚晚宁隔着蒸汽心无城府的笑脸。

他看到客栈裏,楚晚宁举着小蒲扇,鼓着一口劲儿,努力帮正在打坐的怀罪扇凉。

他看到楚晚宁第一次吃桂花糖藕,甜蜜的汁水糊了满嘴,咧开来朝着怀罪哈哈大笑。

最后,幻象定格在某一年夏天的荷塘边,接天莲叶无穷碧,满池藕花开得灿烂至极,红蜻蜓高低娉婷,袅袅停落,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傍晚。

五六岁的楚晚宁笑嘻嘻地学着怀罪盘腿打坐,一双漆黑温润的眼望着他的师尊:“师尊师尊,再玩一次吧,再玩一次。”

怀罪道:“不玩了,师父要去斋堂念经,为故人超度。”

“玩一次再去嘛,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

而后不等大和尚说话,小傢伙就已经把青灰色的小僧袍衣袖高卷,荷花摇曳,他伸出小手,兴致勃勃地去碰怀罪并不想搭理他的手,童音清甜脆嫩,犹如鲜菱甜藕。

“你对一,我对一,什么开花在水裏?荷花开花在水裏。

你对二,我对二,什么开花一串串?榆树开花一串串。”

怀罪没办法,看着他的笑脸,最后也只得摇头,笑着和他击掌拍手,玩着幼稚不堪的游戏。

“你对九,我对九,什么开花随风走?蒲公英开花随风走。

你对十,我对十,什么开花无叶子?腊梅开花无叶子。”

血染衣襟,红莲湿透。

禅院裏,怀罪闭上眼睛。

是……一截断木。

昔日郎朗欢笑尚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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