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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探真意(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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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起了薄薄雾靄,刘熙披了件外衣,仍坐在院里石桌前。月明斜掛,星疏点点,一点桃花香气在小小的院子里飘散,也不知是先前饮的酒馀味犹存,还是天晚间起的错觉。她想起梅静宣的院落里是种有一株桃树的。前些日子里,她总是在那清幽的气息里转醒,迎接每个有隐士在身边的一天。梅姑娘……如今会在做什么呢?夜色笼罩已久,按对方过往作息,许是就寝的时候了。刘熙望向周边厢房。刘恆明日要同刘熙进宫述职,早早便歇下了,刘泠亦因为久违回家,一身疲惫,现也已熄了灯。晚风清凉,虽过了穀雨,可偶尔还是冷着的。府内静悄,除护院走动巡视,徒留风声颯颯。这不禁令刘熙想起了还待在梅静宣那偏乡小院的时日,夜间多是要伴着那初时让她倍感萧瑟的风声入睡,如今思念起来,倒使她颇觉眷怀。翌日,天将亮前刘熙便被长姊从床榻间挖了起来。时隔半年多以来的赴朝议事,这念头甫一浮现,不知怎地刘熙就胃痛了起来。是因为习于与隐士一道的、那安逸无争的日子了吗?思及朝堂内的尔虞我诈、部分同僚的冷嘲热讽,登时让刘熙心灰不已。尤其日前又见周显那般模样,真真令刘熙对未来仕途感到忧虑。朝会开始前,诸臣全候于堂口,等待宫侍传唤君上口喻方得入内。何啟、伊禄与其附庸之流集聚一处,见刘熙到来,无不冷言或语带酸讽地向她道贺平安归来。刘熙在朝中无凭无依,自是不能随意敷衍或嘲弄回去,只笑面接下这些一点诚心也无的言语。经此一遭,她不免思量,依上次见面的白净铃、言文重,乃至眼前何、伊势力的表现所见,君上竟是未将她此番出行所为为何,透露予其馀、任何一位朝臣?虽说似乎已因此引来一些猜忌,进而或将给她带来麻烦,但刘熙更在乎的是周显这一作为的用意。据眾臣反应来看,这些人皆是见到了刘熙本人,才知晓她已经回京。这么想来,便表示当初与梅静宣结伴进城,竟是未被各家世族注意到么?居然如此……幸运?实在有些不对劲……倒是君上,立刻就命人来与她接触了。所以,只有君上一人……得了消息,是吗?思及此,刘熙不免苦笑,并惶惶然预感自己似乎被捲入什么漩涡里了。罕见地,今日朝议过程中刘熙见到了何、伊之流被周显处处针对的样子,不论税赋、内务、边防、兵戈,或是宫中仪礼、节祭等,凡是他们所提出的意见,绝大多数都被周显以微妙的态度应付了。可惜刘恆身立之处与刘熙相隔甚远,否则她已经好奇得几乎要无视堂内这般逼仄的气氛,就想找对方仔细问问,那群小人究竟是怎地在这半年里沦落到这等地步的?不知隐士见到这副景况会作何感想……想必该是痛快不已吧!刘熙忍不住臆想,又窃窃偷乐。不过,不管这情况已发生多久了,阶下一干人臣应都心有盘算才是。何氏、伊氏出现了被君上打压的兆头,虽非一朝一夕便可蹴及,然压制其朝中势力的办法确实初露曙光……只叹刘熙此前尚未摸清各朝臣心之所向,如今想再拉人联手、扩张势力以制衡对方,就怕打草惊蛇。若隐士此刻仍在朝廷,那么她的想法是否就能成功实践了呢?刘熙不免又开始幻想起来。然现实是,朝议结束后,她便重回岗位,继续接手该她做的事。虽有意起变革,但现阶段仍力有未逮。接下来几日,君上在晨议中的表现依旧令人捉摸不定──即使往昔就是如此──但那股宛若潮水被逆推反向的气氛,稍有动点心思的人皆可察觉。整个朝廷如今颇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纵使人心浮动,却谁也不愿做那第一个出头的人。

「仲明,自己要小心一些……」一日夜里,连身处权力边陲的刘恆都郑重地留下这句叮嘱以后才离开,水面下究竟有多么混乱复杂,可见一斑。刘熙目送长姊离去以后,长长地吁了口气。何、伊一派如今应是想尽快弄清君上目的,以及重新拿回他们久掌的大势才对,而朝内其他人,则是一点都不想蹚这浑水吧……可偏偏,刘熙已从这次的纷乱中瞧见一丝能扳回一城的希望,实在不想就此错过。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守门的敲了敲她的房门寻问:「小姐,晡时有人给您送了信,底下的过后给忘了,现在才呈来。」「拿进来吧。」那人打开门,将那书信放在外室桌上。刘熙问:「署名何人?」「回小姐,这上头写的『实七』,再无其他。」刘熙不免诧异,她可不认识这样名姓的人,「其字分别为何?」说完,她整理了下案上的帛纸简牘,随后起身迈向外室。守门的将信拿起来看,道:「是……果蓏之实、北斗之七也。」刘熙闻言顿了顿,想了好一会儿后突然面颊迅速红了上来,快步将那信取过来。「也、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别责罚那做事的了……」说完,她回过身摆了摆手。守门见自家小姐接了信以后竟是这般反应,显然有些吃惊,不过也不敢多作停留,马上欠身告了退。而刘熙拿了信之后,反倒更加冷静不下来了。她在房里踱步几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终于啟信──「别来数日,体无恙否?时值暮春,露雨且多,予虽心恤,然无以为解,即徘徊庭中,唯对月捻花方可抒怀。尝闻故里他乡客言,纔知中原四方犹有立夏食笋拄腿之习。思乃夙疾,材完备尔,念乃归期。」寥寥几句,可刘熙反覆读了好几遍,过后还紧紧捏着信纸,激动得不愿撒手。她甚至开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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