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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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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陆怀洲最多只能再活几天。

“真的不能再做一次手术吗?”宁黎追着医生问,“保守治疗呢?”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医生安抚他,“但是患者年纪太大了,再做一次手术,身体承受不了,保守治疗……真的很抱歉。”

陆怀洲呼吸都是疼的,却又连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特别瘦,好像比宁黎还瘦,手腕都是干枯的。

他眼尾都是皱纹,眼珠透出股浑浊,想抬手摸一下宁黎的头,但是抬不起来,最后只能虚虚地握住宁黎的手。

“你明天不去接我下班了吗?”宁黎趴在他床边,攥着他的手,小声地问,“后天呢?”

他嗓子哑了,带上了哭腔,说到最后,趴在陆怀洲的手臂上痛哭起来,眼泪汹涌地往下掉,脸颊都哭到通红。

陆怀洲眼角潮湿,淌下泪来。

医生给上了止痛泵,但陆怀洲好像还是很疼,宁黎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发颤,嘴唇都疼到惨白,心臟微弱地在胸膛里跳动。

最终还是宁黎先受不了了,他俯身摘掉了陆怀洲的呼吸机。

他似乎给了陆怀洲一个拥抱。

其实等到电影最后,从另一个镜头角度去看,宁黎红着眼睛在陆怀洲耳边低声说了句,“怀洲,我在下一个世界等你。”

“卡!”

场记打了板,池容仍然在哭,秦玺也偏过头流泪,池容腿都是软的,站起来差点膝盖一软跪到地上,却陷入身后熟悉的怀抱。

他手还是抖的,指腹上好像还有呼吸机微凉的触感。

他转过头,刚收住的眼泪,对上戚陆霄深邃温柔的眼眸,和他消瘦了许多的面容,和陷落的眼窝,突然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忍不住低头擦泪。

倪飞红抹了把脸,眼睛发红,上前劝道:“池老师,不能再哭了,下面还有你的好几场戏,眼泪收一收,保存点儿体力。”

戚陆霄拿掌心擦拭掉池容脸上的泪痕,抱他起来。

倪飞红打定主意今天得拍完后面的几场戏,稍作休息,他们换去下一个片场,是火葬场还有荣城的一处墓园。

没有秦玺的戏份,秦玺其实可以不去,但他去衝了把脸,还是想跟剧组一起过去。

他们先拍了陆怀洲的葬礼。

就几个镜头,不到一个小时就拍完了,池容基本都是一条过。

再往后,就是宁黎去墓园看望陆怀洲。

这条路得至少反覆拍五六次。

有的镜头是放在一开始,头一次穿越,陆怀洲病死之后,还有的是放在最后,也是为了在电影收尾时揭秘。

池容的妆造也得一直改动。

他头一场戏化了老年妆,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怀里抱着一小盆薄荷,在深冬季节一个人往墓园的高处走。

再往后,又是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年龄,反覆拍了很多场,去陆怀洲墓碑的那条路,那数不清的台阶,池容至少走了不下十遍。

他还得根据年龄,根据宁黎的情绪,每一场戏都做出调整,不能演得一模一样,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么时期的宁黎。

很难演。

而且他们这部电影从荣城的初冬几乎已经拍到了深冬,昨晚还下了场雪,现在外面很冷,池容拍夏天的戏份,冻得双腿发抖。

但又不能在镜头底下抖。

等终于拍到最后一场戏,他脸色已经苍白了,演的却是现实世界陆怀洲死后宁黎头一次去见他,当时宁黎只有二十二岁。

所以他还得去化妆弄得稍微有气色一点。

现实世界陆怀洲死在他们大学毕业后的那一年,本来以为是个开始,他们能在一起许多年,没想到一切都随着那场急病戛然而止。

宁黎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渐渐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也终于鼓起勇气,敢去见陆怀洲一面。

但抱着那盆薄荷,往墓地走的时候,眼前就越来越模糊,眼泪几乎是失控地往下掉,他指尖还裹着一个创可贴,自己学着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指腹,创可贴还是半年多以前陆怀洲买了放在家里的。

他走到陆怀洲的墓碑前,脸上已经都是濡湿的泪水。

他抱着薄荷蹲了很久,天色几乎黑了。

抬起头时眼眶红透,小声地说:“陆怀洲,我爱你。”

这场戏在剧本上只有一行字,“宁黎站在墓碑前,泪流满面。”

能演成什么样,都在于导演和演员。

但不需要倪飞红开口指导,池容就已经演得很好了,甚至是无法复刻的那种好,尤其在镜头底下,那双湿润的眼睛衝击力相当大。

是只要跟他稍微对视一秒,就会瞬间落泪的程度。

倪飞红几乎能想象到电影上映后,电影院里的场景。

“卡!”倪飞红激动打板,“好,这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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