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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7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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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你的官,可真是越做越大啦。算来你的手上功夫,有一半儿也是因我而得,对恩人刀剑相向,怎么说都不合适罢?”

老人裂开血口,露出一嘴尖黄错落的利牙,以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道。

“你若是远走高飞,从此退隐,又或看破红尘,便在寺中潜心修行,纵然过去满手血腥,未始不能善终。”

耿照拖刀而行,'藏锋”的包铜鞘尖划过青砖,不住迸出刺亮火花。

“知道什么叫报应?便是天网疏漏,偶尔给了你这种人一条活路,你却放不下作恶的念头。无论换过多少身份,永远掩不去一身恶形,首三恶贯满盈。你啊,真是无可救药了”少年忽于两丈开外停步,怒气却如有形有质之物,掀尘贯过,劈哩啪啦打在大红袍袖上。老僧放落臂遮的瞬间,袖影下的双眸掠过一抹青黄异芒,旋即没于爬虫般的灰黔后,再不復见。

“聂冥途”认出他来的,还有对面高台的媚儿。

集恶道早已无声无自佑领了莲觉寺,寺中的骨干全由白颤伤司替代,连显义都被拷掠成了瘫呆。满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独独漏掉瘫病在床的住持法琛。

她看过聂冥途的庐山真面目,手下的鬼卒却是不识,见住持禅房骯骸污秽,法琛又病又瘾,如动物般被豢弄于内,连看守的人也懒得派,头几曰还记得扔些吃食进房里,末了忘却还有个人在法性院,聂冥途乐得白来白去,开始在外头积极活动。

他真正被囚于法性院娑婆阁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娑婆阁内刻满天佛图字,聂冥途不敢睁眼,成了真正的瞎子。娑婆阁本非建来作囚牢之用,按理困不住高手,然而聂冥途青狼诀被废,虚弱已极,饮食又是三天才供应一回,直饿得人手脚发软,莫说窗门闭锁,便是六扇明间大?酪才啦怀鋈ァ?

贮装食物的瓦盅与收集屎尿的秽俑,都是送到阁内的阶梯下,并点起檀香、打开窗偏,驱除室内因无法梳洗而致的躁臭气味。

聂冥途尝试过打翻秽俑,或于阁中随地便溺,诱使送饭之人上来,伺机脱身;岂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每回耍花样,来人也不说什么,静静退将出去,索性连收拾都省下了,然后数天内不闻不间,饿得聂冥途气申奄奄,迫不得已拿经书果腹。

哪里晓得这些古籍都是浸过防腐药料、再放上几百年的,一入辘辘饥肠,差点把剩下的半条命送掉,才明白这人简直是世上最最称职的狱卒,毋须刑具枷锁,便能治得他束手就缚,竟连说话也不必。

聂冥途花招出尽,无一得逞,于半死半活之间倏忽过了几年,终于等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那人送饭疏忽,起出预藏的磨尖木片製住了他,得以走出这天杀的阁楼,重见光明。

那'狱卒”是个头罩兜帽、双手笼于袖中的老僧。待适应光线后,聂冥途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老人的鼻樑塌陷,面目浮肿,双手指节膨大如核桃,肌肤多处溃烂,模样已不能用'狰狞”二字形容,无论原本的相貌是俊是丑,如今只能说不似人形。

“你、你这是”他重覆着吃语般的单音,有一瞬间几乎想掉头仲回阁子里,锁上所有门窗,远远避开此人。

“如你所见,”

老人淡淡说道:“我是疠人。我尽量不碰触到你,给你的食水也都是干净的,是你白己要来挟持我,我也没法子。”

“疠人,指的是催愚痲疯之人。痲疯白古即为绝症,无药可治,且与病人的烂疮债脓接触久了,更有传染之虞。被称为'疠人”的愚者,经常被驱入荒野白生白灭,甚至有被活活烧死的,以防止恶症蔓延。

“你可以选择回到阁子里,或者跟我来。”

老人说。 '如果要杀我的话最好考虑一下,据说我的血比疮脓更毒。治疗疠人的大夫若能小心避开脓血,也有毕生未曾染病的。 ”

“我大可从这里走将出去。”

聂冥途冷笑:“天下如此之大,怎么会只有这两个选择?”

“这里是哪里?今夕是何夕?”

老人咸司得他哑口无言,悠然道:“囚你于此间之人,许不许你高开?你在江湖上的仇敌、故旧、部属乃至道旁偶遇,若教他们知晓聂冥途武功全失,结果如何?”

聂冥途出了一身冷汗,强笑道:'杀了你,便没人知道我是谁。弄装改扮,哪里不能去? ”

老人点了点头,忽道:'你既不是你,却要往哪里去?做回你时,又有哪一处不得不去? ”

聂冥途猛被一间,竟答不上来。老僧淡淡一笑,转身行吟:'为寻法门入空门,已惯他山作本山;尘网依依数十载,蛟龙虎豹困井栏,”

渐渐走远,未曾再回头。

聂冥途仇家遍地,御下又残酷无情,嗜而俗杀、反復无常,所恃不过武功心计而已。七水尘废了他的青狼诀,落入仇敌或所谓正道人士”手里固然是死,集恶道的老巢栖仁毅却更加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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