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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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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锋线,枪尖同向一处,一般高低;离鞍坠马的,则不往尘雾裏追索坐骑,擎刀引弓,就地数人成团,背靠着背,摆出接敌的阵势。

紊乱的场麵转眼趋止,隻余马尾扫动,似也被锁限所凝。原本飞扬躁动的黄尘不再翻涌,视线越见清澄,盔甲笼头的轮廓沉静得令人心惊,黑压压的一片,满蕴肃杀之气。

就算是这样的劲旅,在三才五峰等级的高手之前,不过填壑而已,耿照心知肚明。本想高呼“撤退”,唯恐损了士气,徒增死伤,欲唤罗烨,却见几道黄符飞入锁限,尚未全止,突然“轰”的一声,齐齐炸开;锁限为之一动,凝住的长枪、箭矢……等倏忽恢复动能,狞恶的飕飕声落,横七竖八地插了一地,居中哪还有灰袍人的踪影?

枪尖构成的锋阵之间,陡听一阵嚣狂衅笑,极是张扬:“对子狗!吃——”最末一个“屎”字未及开声,人已然弹飞出去。总算聂二侠不隻厉害一张嘴,指劲逼命之际,脱手打出一蓬碾成齑粉的火油木灰,凌空沾血,一笔成箓,堪堪张开一个具体而微的消厄阵,殷横野不知由何处发出的指锋与阵同归,反激的衝击力将矮个子的聂二远远送开,恰恰躲过追击。

这手开阵之法,无疑又是稀世天才聂雨色的发明,东胜洲自有术法这门技艺,千百年来没人想过这样居然也能开得了阵,或说以术法之繁复精奥、术者的谨小慎微,没往这种花式作死的路子上发展,毋宁才是合乎情理的。

殷横野施展“分光化影”身法,穿梭于十数道锋线之间,随手杀人,踏着血肉残肢忽现忽隐,犹如鬼魅。耿照与罗烨各自擎刀扑入阵中,却不断错失标的;惨呼惊嚎声裏,巡检营的军士连弃甲逃生的念头仿佛都想不起,突如其来的杀戮剥夺了思考的余裕,乃至求生的本能,隻能凭借着本能掖枪并辔,眼睁睁看着前后左右的同袍分裂坠倒……

无间地狱若有形象,一定就是眼前的样子。

直到一个激越的弦声响起,仿佛能穿透头颅身体似的,扫过整片杀戮战场。

耿照率先回神,暗叫惭愧,一把扯住身后仓皇四顾的罗烨,低喝道:“别慌!指挥弟兄们离开……以进为退!”浑厚绵和的内劲透臂而入,罗烨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蓦然省觉,拦了匹无驾之马翻身上鞍,立镫扬刀,大喝:“……跑起来!车悬之阵,车悬之阵!”凌乱的锋线闻声而动,不但重新整伍并辔,更绕圈子奔跑起来,裏圈与外圈方向相反,形成数重转向相异的同心圆。

此阵战场罕用,乃谷城大营操演骑兵马术及队形的基本科目。跑起来的战马枪阵,远比静止时更要凶险,果然“车悬”一成,伤亡倏止,便以“隐圣”之神出鬼没,亦毋须甘冒奇险逞凶。

不及寻回战马的军卒,在内圈两两靠背,重新结成防御阵形;扬刀指挥的罗烨则单人一骑,跑在散圈之内,确保全军可见。最中央处,耿照把臂拉起灰头土脸的聂二,耳中听着那不似琴曲、却极具穿透力的异响,举目四眺,欲寻根源:“那是什么声音?是……秋大侠么?”

“人怎能发出这种声音,你道他是水豚?”聂雨色嗤之以鼻,一副“泥马哪来的土包子”的神气,哼笑道:“是老子送他的琴!五道八荒、宇内四海,仅此一把的天下名琴,教你长长见识!”

耿照回头喊:“罗头儿!”罗烨纵马奔近,沉肩伸臂,将典卫大人拉上鞍。耿照望向圈外,赫见山脚之下,秋霜色立于两座相隔约三丈的土垒间,左手负后,右手圈扬,那慑人心魄的异响便这么凭空而出。

(这……这是什么武功,竟能发出这等如磬神音!)

“不,不是凭空而出。”罗烨凝眸望去,沉声道:“有条丝弦般的物事,係于垒间。声音应是拨弦而生。”细瞧些个,果然秋霜色袖间隐有一抹奇异液光,像挽着把潋滟水华也似,并非空无一物。

琴瑟之所以产生音色,盖出自枵空的琴身与丝弦共鸣,并非随意在什么物事上拉引琴弦,便能发生声响,是故製琴一道学问深湛,不能轻易而得。纵于土垒间绑上弦,难不成便能将大地当作琴筝?

“说你土还不服气,胸无点墨!”聂雨色拍去头麵衣衫的尘土,难掩得色,冷笑:“我给他找的宝贝,可不是老三玄律琴那样的俗物,连说是‘琴’,都有些对它不起。

“此弦毋须琴身,係上任一物事,即能逼出物中真响,可比世间一切琴筝神奇百倍。当年我在玄律之后弄来了此物,老三足足一个月没跟我说话,就知他有多介意啦。它还有个名目,我以前老嫌土,不怎么喜欢,今儿却觉应景得不得了,简直绝了。”

麵色青白的小个子拍拍手,狠狠吸了口气,以手圈口,扯开喉咙:

“这玩意叫‘破野之弦’!对子狗,你的克星来啦,有没觉得脖颈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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