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234(1 / 3)
唐荼荼挨着杜仲坐下,轻声问:“什么病?”
杜仲没回她,不敢分心,舔墨写完医案,又折叠放入医箱中,这才低声道:“说不好。他心上有点小毛病,不止是心律不齐,听胸音,心脏射血也是忽大忽小的,但又不像有淤堵。”
“心疾不好诊,不跑不跳、不发作之时,我找不准病灶。”
杜仲瞧了瞧唐荼荼,很淡一笑:“左右他们与姑娘是朋友,来得勤快,今后慢慢复诊罢。”
唐荼荼:“行。”
公孙几人说着话,又轰然热闹起来。
“茶花儿,哥哥几个这又是帮忙,又是送礼的,快天黑了,请我们吃饭去吧?”
“行啊,没……”唐荼荼笑着正要答应,不经意间,看见人群外负手而立的那位爷,被那道凉飕飕的目光勾缠上。
她把殿下给忘了!临到嘴边的“没问题”仨字立马变了调:“今儿不行,我有点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谁不知你闲人一个,总不能是回家找你爹娘吃饭吧?”
这几人全是一副好相貌,华服在身,又把人衬得精神了三个度。
公孙景逸从小军屯里滚到大,那宽肩虎腰、结结实实腱子肉,与廿一有得一拼。
成鹊本家一家子文儒雅士,经史传家,弯眼一笑,就是风流蕴藉的韵致。
瑞家从商,盛家踩了一脚盐政,这二位论矜贵比前两人差了些,却也是锦绣窝里作养出来的。
最没分寸的公孙和光,照旧一顶玉冠把头发束得高高的,一身利落的劲装,不细看根本不知道是女孩儿,没骨头似的,一条胳膊搭在唐荼荼肩头上。
一二三四五,再加一个清清冷冷的杜仲,凑齐了环肥燕瘦,动静文武皆宜。
而这头,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老气横秋,负手而立,换去那张脸,通身气质也合宜,这会儿不高兴了眉头一锁,那真是从头到脚不见一丝少年气。
满耳的“茶花儿”、“茶花儿”、“花儿花儿花儿”……天津人,儿化音拖着尾,唤得那叫一个俏皮又多情。
廿一往旁边侧了侧头,眼睁睁地看见殿下额角蹦了一下。
又蹦了一下。
蹦不停当了。
两边人马对视。
公孙景逸最识大体了,侧过半身问:“茶花儿,那是你家掰掰?从京城来的?瞧那谱儿准是个大人物,什么来头啊?”
他平时说话嗓门大,这骤然压低了声,少不得藏着几分窥探的意思。
二殿下的身份一点不能漏,唐荼荼含混应了声:“他顺路,过来看看我。”
她应下这声“掰掰”的瞬间,这头气压骤低,差点原地凝出一股寒流。
廿一首当其冲,一个泰山崩于眼前都未必变色的暗卫头子,碰上此情此景竟然周全不来,心想:要命。
直隶省官员来回调换,朝堂上也有几位天津官员,但凡听熟了天津话的都知道得清楚——“掰掰”喊的是伯伯。
就唐荼荼一个初来乍到的,一时没迷瞪过来,听不懂的词自动略过了。
晏少昰负手迎风而立,一身家中镇宅老祖宗的严肃气质,幽幽唤了声:“荼荼,你忙吧,掰掰明日再来寻你,你先去与你几位小友吃饭罢。”
他温温和和地笑,这腔调,听得一群影卫都头皮发麻。
公孙景逸朗声一笑,上前两步行了个全礼。
“既然是茶花儿的长辈,我们都得喊声伯,哪有让您落单的道理?不如咱利落攒个两头局,掰掰要儿不嫌我们闹腾,我几个陪掰掰走两杯?附近就有瑞家楼子,您惯吃什么口儿啊?”
晏少昰面具下的眼珠子微微挪了挪,挪到这张硬朗年轻的脸上,声音更轻柔了。
“不必,你们小辈去玩罢。荼荼,明日见。”
他在一声又一声的“掰掰慢走”中远去,被这群自小修习礼仪的小混蛋梗得心肌麻木,梗得走岔了路,踱着步子从大门出去,又一步一个铁脚印地绕了半个印坊,才回了侧巷的马车上。
晏少昰喝了一停茶,把胸中郁气一口一口地吐尽了,才唤:“叁鹰。”
叁鹰:“哎,小的在呢。”
晏少昰:“茶花儿,是什么说法?”
叁鹰头皮发麻:“就是……他们几个闹了点误会。”
他把什么花笺拜帖,什么大姑二姥姥耳朵背的前因拿出来一讲,惹来殿下冷笑一声:“一伙人全不识字?是一群目不识丁的酒囊饭袋?”
叁鹰连连点头:“那必然是几个胸无点墨的庸俗小子!”
等里头喘匀了气,叁鹰才慢腾腾地措辞。
“奴才是这样想的,姑娘的名儿,一个荼荼,一个鹤霄,一个是爹娘给起的乳名,一个是您给起的,这哪个外人配叫啊?叫一声茶花儿,姑娘听着高兴也就算了。”
“唐二听着这错名,高兴?”
叁鹰倒吸一口气,隔着虚空给了自己三嘴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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