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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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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动求进来,明明恐惧的要命也只能舍下女孩家的脸面求他不要撵她离开。他原该明白,她从来都没得选。即便僵持到十年、二十年,只要一日他与林氏还是夫妻,只要一日她还是林氏的婢女。

她永远没得选。薛晟默了片刻,转身走去里间。阖起的睫毛轻颤,顾倾有些懊恼今晚一切似乎都不曾奏效。薛晟实在是心性太坚韧冷酷的男人,便是偶然的温和谈笑,也只是试探虚实的手段而已。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薛晟对她的几番纵容根本与对象是不是她无关。也许他只是懒得与她这样轻贱的身份计较,也许……蓦地,——一袭薄衾轻轻搭上她的肩背。她瞬间僵住身型,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凝结。他动作轻缓,将薄衾四角拉平,把她背脊手臂、裙子覆着的双腿,一一掩在下面。他立在近旁,呼吸声很轻。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侧脸上的目光。顾倾心如鼓噪,周身僵得不敢动弹。她屏住呼吸,一息一息数着时间。盼他快些离开,又盼他不要离开。良久,他俯下身来,修长如玉的指头缓缓而落。顾倾紧绷着,压抑着快要跃出胸腔的狂躁心跳。他的指尖拨了下她鬓边垂挂的流苏。指腹若有似无地蹭到她泛粉的耳尖。也只是……那么轻轻拨了一下。在顾倾未曾平复的心跳中,他再次转身离开。林家映月轩,原作姑娘们读书识字之所,如今里头住着堂小姐林春瑶。来林家近半月,由于嘴甜貌美心善,她几乎夺得了所有人的喜欢。林俊曾远望她婀娜的倩影扼腕。——只恨这姑娘也姓林,否则,何必嫁与旁人做小,他便为她争破头也要把她留在身边。晨光熹微,一名婆子弓着腰,负手走近映月轩后院小门。早有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等候在那,一见婆子,两眼弯起,堆着笑迎上前,“邓妈妈,您可来了。怎么说,梁叔可寻到门路了么?不瞒您说,您可是咱们现如今唯一的指望了,姑娘年岁摆在这,又眼见过年节了,实在耽误不起。”婆子虾着腰,浑浊的眼睛也不瞧她,不苟言笑地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纸。妇人忙不迭打开纸条,见上头写着一串地名,用粗简的笔触标了几个方向,看起来像张坊市图。妇人不解,“这云雁坊、安阳大街,不都是京都寻常的地名?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能得空,叫咱们有幸去见一见?”婆子开口,声音粗粝得像混了把粗砂,“三品朝廷大员,你当是无所事事走街串巷的浪荡子?”妇人忙堆笑道:“不是不是,奴家自然也知道这位大人忙于公务,只是这……难道连个赴宴凑兴的场合也没有?总不能去大道上蹲守着,叫姑娘不要脸皮地硬凑上前。”婆子依旧是没好气地样子,“会客帖子下在明儿,酉时前后大人必回府。衙署至伯府,必经这一条道,想赶在年节前会一会,除此外,再没别的方儿。若是瑶姑娘不乐意,觉着丢丑,也由着你们。消息我带来了,往后也不必再来寻我帮忙想辙。”婆子负手就走,那妇人说了一箩筐好话也没能哄得她和颜悦色。妇人悻悻转过脸来,月洞门里闪出个年轻婢女,“吴妈妈,这老妖婆脾气果然古怪,难道咱们就只能求她?”妇人摆了摆手,“你是不知她的身份,别瞧她如今怪模怪样,早几年也是太太跟前得力的人,她丈夫在外院做府里今儿雪下得大,晨起阶下就已积了厚厚一层莹白。小丫头在院中扫洒,总没个扫净的时候,雪花一片一片打着旋儿,很快又将才见些青砖影的地面迷蒙住了。清早老太太和大夫人就打发人各处传信,叫免了晨昏定省,一来天凉怕着了风寒,二来怕雪大路滑出了意外。薛家长辈素来都是宽仁慈爱,凡事肯为小辈们着想。林氏裹着锦被靠坐在临窗炕上,小几上摆着才酿好的乳酪红枣糕,兑着新沏的龙井一块儿吃,别有风味。足边置了只小炭炉,暖烘烘烤着人,白润的脸蛋烘得泛了几许嫩粉。觉着屋中气闷,甚至把小窗推开了一条缝来,让漫天好雪纷纷簌簌呈在眼前。如果不是婆子这会儿掀帘进来,今儿本也算是闲适的好日子。“奶奶,咱们的人回话来了。”林氏未瞧她,拈着帕子抹掉嘴角沾上的点心碎屑。婆子便自顾道:“那小蹄子终是按耐不住,开始暗地里活动起来。前些阵子还只是卖弄手艺笼络各院上下的人心,如今使起银子,偷偷打听着五爷跟奶奶的私事儿。”林氏“哼”了声,长指甲扣在碟子中的点心上头,硬生生将梅花形的点心摁成了泥粉。婆子续道:“今儿刚吃过中饭,映月轩里就捣饬起来了,又是沐浴又是熏香,又是翻箱倒柜找衣裳首饰,这会儿人出了门儿,咱们的人跟着去了,——倒也奇,哪哪好玩的去处都不逛,就只在云雁坊那一小片打转。”林氏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云雁坊?这小狐狸精是要布什么局,挖什么道儿?大冷天儿长街上头转悠,可真有闲情。”正说到这儿,胡萍从外进了来,连声道:“奶奶,前门上来人,是咱们五爷邀的客,中有个外地来述职的岑大人,带了不少土产来,说要孝敬爷跟奶奶。雀羽打发小丫头进来,叫知会奶奶一声,看是不是备些回礼,忧心爷待会儿忙着商议公务,忘了这茬,还须得奶奶帮辅着才行。”林氏倒有些意外,薛晟外头的事,从来不叫她插手,甚至都没向她透过半点风,难得这回竟还有需要她出面拟回礼单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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