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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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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贺循问。

“你们今晚是不是有寿宴?”顾西园朝他眨眨眼,表情很生动灵活,“到时候再打开。”

宴会在主楼的花园里举行,六点左右摆渡车送来了宾客。贺云度穿着剪裁精致的唐装,坐在他的黄花梨交椅,接受众声祝寿。在他身边是女儿女婿与两个外孙,茅维则大出了风头,谁都知道贺老有个画国画的外孙,作品还在容膝斋展出了,尽管是开的后门,但足见贺云度对茅维则的重视,容膝斋毕竟与贺云度的自留地一般,轻易不让别人染指。

茅维则今天带了一支长匣子来,大家都猜测到了里面装的什么,面上却要若无其事地问“维则今年给贺老送什么以表孝心呢?”,为稍后揭晓重头戏的气势煽风点火。

客人们的礼物送过了,轮到亲近的家人。

茅清秋送了一支罗曼尼康帝,贺文妍送了一方榧木棋盘。

茅维则拿出他的画。

“哈哈哈,”贺云度展颜一笑,“有心了,维则。”

“真孝顺。”

“真有才。”

客人们伸长脖子。挂轴自上而下展开,水墨寿公人物画,人物连着一根线,卷轴展开,一根线,完全展开,还是一根线。

寿公垂钓图。四尺的宣纸,一根线拉了快一米长。

众人:“………………”

贺循:“……”

茅维则满头大汗,一客人说:“这是写意画?”

“没错没错,是写意画啊!”众人仿佛得到解脱。

“其实你看这个人物画得很好嘛,吴带当风,名家水准!”

“是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神韵,了不起。”

茅维则捏着画的指节发白,正话反话都快听不出来了,隻想这场面赶紧过去,拉一个人来挡枪,说:“哥,你不是也带了东西送外公吗?是这个吗?”他抓救命稻草一样,拿了顾西园给贺循的匣子,还以为贺循也送的画,擅自打开却发现是一柄骨扇。

贺循阻拦未及,眼神沉沉地看向茅维则。茅维则居然瑟缩了一下。

贺云度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取出骨扇,展开,忽然身躯一震。

“这……这是真迹?”贺云度问。

秘书扶着眼镜凑近:“修竹吾庐,晚清郑板桥的章。”

顾西园趁着天色未晚离开了水杉小楼,主楼的灯火在融化般的暮色里闪烁微光。

球场的教练正好下班了,顾西园就拜托他捎自己一程,回了川城。教练跟他讲,给贺家打工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顾西园一边听他抱怨,一边试想茅维则拿着画去送贺云度的情形,越想越觉得糟糕,忍不住想笑。

因为怕被茅维则殴打所以连夜逃跑。

过了川城收费站,接到疗养院打来的电话,说爷爷不见了。

顾西园小的时候,妈妈想送他去少年宫学书画。爷爷很受伤,说:“我和小川不能教吗?何必去找外人教我的乖孙?”

妈妈说:“可是您和小川都不是正规教师呀,现在当老师也是要讲资质的,人家要专门培训教育心理学,才知道怎么教孩子是最好的。”

“小川就是我教出来的,”爷爷吹胡子瞪眼,“你把阿园交给我来带,尽管放心好了!”

后来顾西园还是去了少年宫,他要学素描和速写,爷爷不会这个。

放学回家后,顾西园经常能看到爷爷在阳台上与棋友下棋,爷爷棋力一般,但字是一绝,别人上门千金求购一幅字,爷爷是绝对不写的,但是逢年过节棋友随口找他要对联福字,总是能有求必应。爷爷的对联贴在左邻右舍商场派送、公司引发的工业对联中,倍儿有面子,后来街道都找他写字。

顾西园曾经见过一个白衣西裤的人来找爷爷,关在屋子里聊了很久。第二天那个人就出现在少年宫的讲台上,老师介绍说是市书画协会的大师,特邀来指点青少年。那人认出了顾西园,交给他一封信要他转交给爷爷。

“你爷爷是个很固执的人。你告诉他,现在的社会,才华是最不重要的,没有敲门砖,他就是郑板桥转世也进不了书协。”

小顾西园用唾沫化开封口的胶水,偷看信件内容,字都认不全,只知道是:“介……绍信?”

后来介绍信被爷爷交给了爸爸,爸爸成了书画协会的成员。

顾西园到了疗养院,打他电话的护工说先要等院长来。

院长在开会,开了半个多小时,顾西园等不及了,请护工至少把情况说明一下。

“傍晚有一阵子我推着老人家去后院散步,这个是每天都会做的事项,疗养院都集中在那个点散步,人也比较多,比较热闹。我稍微走了下神,老人家就不在了,我们想他是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这不可能!”顾西园说,“他连饭都不能自己吃,怎么可能会自己推轮椅外出?!”

“确实是这样啊,”护工说,“他有时候糊涂,有时候又清醒。有可能是想回家了,就自己偷偷溜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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