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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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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主作别后,沉延没有回到他和季柳共同的住处,反而半路调头,去了他往常读书晒药的竹舍。箫铎安排的暗卫不紧不慢缀在后头,远远窥视他的行踪。“大人,他进去了!”沉延将手按在木板上,在竹舍门口停留片刻,方才推门进入舍内。“跟上去,远远围住竹舍,动作小点,不要让他发现。”暗卫当即点头,如墨迹四散开来,借着遮蔽物掩饰身形。为首的指挥者则施展轻功,轻飘飘地靠近竹舍。方一步入舍内,沉延便身形一晃,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呼吸紊乱,青筋暴起,显然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中。冷汗顺着额角流下,重重地压在男人睫毛上。沉延一声不吭,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向来风轻云淡的人物此时带了一丝颓丧的美感。他垂眼低眉,面无表情看着靠近他的白色衣角,不知怎的,竟心生快意:“你来了。”无人应答,沉延却从这沉默中理会了来人的意思。多么可悲呀!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可否认他们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沉延痛得躺在地上,将呻吟吞回覆中,兀自微笑着看向那人,执拗又疯狂……暗卫们早已各就各位,匍匐着藏匿在竹林深处。“诶,他这一直关着窗,咱们什么也看不到呀!”其中一名暗卫忍不住抱怨道。急什么!另外一个暗卫立马呵斥。不过轩窗倒在此刻打开了,沉延衣饰微散,正静坐案前,执笔书写。看见监视的人正好好的在视野内待着,暗卫们倒是松了口气。“这太阳怎忽的这么大了,你看,都晒出波纹来了。幸亏这里竹子多,要不哥们得晒脱皮不可。”暗卫试了试额角,发现并没有汗滴,倒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尖,让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头。

“这得晒了多少药材呀!”他咕哝着抱怨。学生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此时苑内格外寂静。竹叶唰唰作响,叶叶衔接,将天外飘渺之音送往此地。“哪来的琴音?”暗卫们戒心顿起,竖耳听去,可琴音好似被惊碎,半点不留。暗卫们急忙看向竹舍,沉延仍同刚才一般伏案书写。许是太过草木皆兵了,暗卫们心中暗叹,收敛了心神,重新投入监视之中……空旷的学苑内连守卫的人都没几个,南门偏僻,往日或有一人留守,但今日调去了人来北往的东门补充空缺。燕雀正于落叶丛中挑拣觅食,听到声响,疑惑地晃头望去。来人长身玉立,帷帽覆及腰身,将面容与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分不清男女老少。燕雀只觉周身发寒,“唧唧”叫了两声,奇怪方才还是夏日炎炎,怎转眼就霜飞漫舞了?来人路过发呆的燕雀,自它爪上踩过,痛得燕雀扑腾翅膀,自地上旋身飞起。低头再看,那人已不知去往何处……而学苑东门隔着几条街的右相府,却迎来了一位身背古琴,布绫遮眼的白衣男子。门房正无聊地数着地上的蚂蚁,见到男子,忍不住一恍神:“怎忽的就春暖花开了?”下一瞬回过神来,思及刚才傻样,门房懊恼地拍了一下头颅,低头赔罪:“天气沉闷,小人刚才昏了神,让先生看笑话了!”男子温润笑道:“无妨!”门房这才落下心来,小心翼翼抬眼看去:“先生可是云乐师?”“嗯。”布绫遮眼,看不清男人眼神,但门房本能觉得男人的眼睛一定就如春日融冰般温暖潋滟。他一边拱手引着男人往里走去,一边想道:云乐师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冷淡嘛,可见百闻不如一见,传闻总是谬误颇多。这哪是冬日寒霜,分明乃春日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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