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 / 3)
悄偏头觑着他的脸色,只望见被晚霞映红的冷白下颌。
他将跟随在二人身后的宫人尽数斥退。
火烧云翻滚着,同墨蓝色的天幕纠缠成团,像是作画的人不当心将这两种颜色混在一起,旋即慌手慌脚地去擦拭。
玫红色渐渐式微,天色渐渐昏暗。
两人下了玉阶,甬道旁等待点燃宫灯的宫人纷纷躬身行礼,又很快被行走中的两人抛到身后。
姚蓁柔软的衣袂被傍晚的风吹拂的微微扬起,搭在宋濯苍青色的衣袍之上。
宋濯伸手抚开衣袂,冷白有力的手指却没有收回,顺势牵住姚蓁的手。
他转过身,那双染着瑰丽玫红色的眼眸望着姚蓁,眼尾微挑,像染了胭脂一般,俊美的近乎妖邪,姚蓁一时失神,竟忘记避讳往来宫人的视线。
她几近自暴自弃的想。
反正天色这般暗,她们应当看不清他们二人在做些什么。
便任由他牵着,轻声问:“想说什么?”
宋濯牵着她的手,眸光沉沉看着她,低低地道:“稍等。”
两人站在广袤的殿前空地上,头顶是亘古长存的天幕,身旁拂过细密绵长的晚风。
此情此景下,姚蓁被他牵着,同他静静对望,心中竟格外宁静。
天幕上翻涌着最后一丝玫红色被墨蓝色吞并。
姚蓁有些不大适应骤然降临的黑暗,无法视物。却感觉面前的风似乎被搅动。
在浓黑的夜幕降临、甬道两侧的宫灯次 思慕
姚蓁不知自己是怎样同宋濯分别, 又是怎样回到嫏嬛殿的。
分明那只是落在唇角的一个吻,一触即离,不似往先那般霸道的攫取, 姚蓁却喘不过气一般的头脑眩晕,只记得自己归程乘着鸾撵, 身子发轻,秋夜清凉的夜风抚过身周,钗环铃啷, 衣袂翻飞,宛若冯虚御风。
及至到了嫏嬛殿,下了鸾撵,姚蓁的足底仍有些发飘, 脑中不住盘桓着宋濯说话时的语调。
她记得宫灯下宋濯同她对视的眼眸,粲然若寒星, 闪烁着揉碎的光晕。周遭是来来往往的宫人,而他的手指隐晦地捏着她的手腕, 漂亮的薄唇微启, 低低地、几乎是用气声问她,为何心跳的这样快。
她对宋濯的一些言行颇有微词, 对他的掌控感到抗拒, 但不得不承认,方才某一瞬间, 的确宋濯蛊惑到了。
好在她的礼仪自小被训导的极佳,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也稳当当地踏着玉阶回到寝殿。
现今才入夜, 时辰尚早, 况且她尚未用过晚膳, 时辰尚早,心神不宁也不宜入睡。
姚蓁便落座在桌案前,压制住怦然跳动的胸口,打算看一阵卷宗。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忽然察觉到不对之处。
桌面上有不属于她的东西。
宋濯忘记将他的画卷带走了!
姚蓁看着那叠画卷,一时无言。
一旁的成排的灯架上燃着灯,灯光将一方天地映亮的如同白昼。
姚蓁迟疑一会儿,将手伸向那些画卷,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的神色,将它们拿至眼前,轻抿了下唇,垂着眉眼一张张认真查看起来。
画卷上有有名姓的,无外乎皆是世族中出类拔萃的女子。姚蓁一张张翻过去,及至快要看完,也没想出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同宋濯那样性冷的人相处。
画卷还剩两张。
姚蓁将压轴的那张看完,拿至一旁,待她望见最后那张,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屏住鼻息。
她手上所剩下的那张画卷中,绘着一张雪中美人图,用笔精良温触,色彩细腻,笔精墨妙,蓦地将其他原本画功尚可的画卷,衬托的犹如草草勾勒一般,堪称一骑绝尘,一眼望去,便知是世间少有的精品。
那画中美人栩栩若生,宫裙如花,肌肤赛雪,姣好的眉眼同她的如出一辙,跃然纸上。
画上没有落款,但姚蓁知晓,这幅画出自宋濯之手。
宋濯将她的画像放在为他择妻的画卷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姚蓁微微抿唇,看向纸张一隅的题字,宋濯用骈文写着她的传记。他的文采一向斐然卓绝,行文简略得当,又有引经据典、华丽辞藻,那几行颜筋柳骨的楷书,因他书写的内容而愈发熠熠生辉。
姚蓁的睫羽扑簌起来,眼神微动,目光循着字迹,逐字逐句地看。
他以一种几乎虔诚的语气来写她,将她塑造成一个几乎是具有神性的公主,有些被姚蓁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亦被他寥寥数笔勾勒的历历在目。
宋濯不光写了姚蓁,还将他自己写入。
他在末尾写道:
“濯自死生一劫后,渐尝情爱;然天生于此道愚钝,终为浅尝辄止,唯明晓心悦姚蓁。尝贪一晌之欢,自以为爱其至深,却是旁门左道;一阳初动时,羡琴瑟鸾和,思慕容华公主。”
字字句句,情之所至,如他亲口在耳边低语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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