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有事当如何(1 / 5)
渡船沿途见闻又有那奇奇怪怪。
有一群彩衣女子修士,在一座云海下荡秋千,她们的欢声笑语,惹来渡船上许多男子修士的大声吆喝,本就是此次擦肩而过,便会今生不见,他们的言语就有些荤素不忌。
结果云海之中缓缓探出一只巨大的蛟龙头颅,吓得船上许多修士呆若木鸡,那头并非真正蛟龙的玄妙存在,以头颅轻轻撞在渡船尾巴上,渡船愈发去势如箭矢。
陈平安记下了这幅画面,返回客房,继续做一件寻常事。
自倒悬山到达桐叶洲后,与陆台分别,陈平安误入藕花福地,带着裴钱和画卷四人一起离开那座道观,陈平安便开始写一些山水见闻。凭借记忆,从离开倒悬山开始,认识陆台,到达桐叶洲,走过扶乩宗喊天街,一直写到了今天北俱芦洲的云中蛟龙推渡船。
桌上纸张分两份。
被陈平安分成了初稿本和抄录本,草稿会有涂抹和修改,反复斟酌推敲,就像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这封信,写着写着,便有些长。
随后抄录的那份,则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像是学生交给先生的一份课业。
有些时候,实在是没有事情可写,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任何有意思的山水、人事,要么就不写,要么偶尔也会写上一句“今日无事,平平安安”。
藕花福地,群鸟争渡,身陷围杀,向当地的天下信物,古色古香,篆文极佳。水龙宗修士说是到了桥那一头,交还那端桥头的水龙宗修士即可。
这还是陈平安,印文是“休歇”,边款是“名利关身,生死关命”。
陈平安便询问这些木印章能否买卖。
那位水龙宗女修笑语嫣然,说过桥的橘木印章属于本宗信物,不卖的,每一方印章都需要记录在案。但是龙宫洞天里边有座铺子,专门售卖各色印章,不光是水龙宗独有的仙家橘木印章,各种名石印章都有,客人到了龙宫洞天里边,定然可以买到有眼缘的心仪之物。
陈平安刚想要问龙宫洞天里边的木印,价格如何。
就被后边的人抱怨不已,骂骂咧咧,让他赶紧滚蛋,少在这边调戏仙子。
陈平安只得转身道了一声歉,这才赶紧离开队伍,给后边的客人让出道路。陈平安有些遗憾,仙家铺子的大小物件,贵不说,而且越是大宗门山头,想要捡漏就越难。反而是当年宝瓶洲青蚨坊、蜂尾渡包袱斋这类不大的渡口,还有些机会。
那座桥面极为宽阔的长桥本身,就有辟水功效,拱桥还是拱桥,只是这座入水之桥如倒挂,据说桥中央的弧底,已经接近大渎水底,无疑又是一奇。
上了桥,便等于走入大渎水中。
桥面极宽,桥上车水马龙,比起世俗王朝的京城御街还要夸张。
由此可见,水龙宗光是收取买路钱,每天就要日进斗金。
陈平安抬头望去,大渎之水呈现出清澈幽幽的颜色,并不像寻常江河那般浑浊。
桥长三百余里,所以石桥两端可以雇佣车马,乘坐往来。
大渎和石桥另外一端,水龙宗还有绵延不绝的府邸建筑,两边各有一位玉璞境祖师坐镇,因此被习惯性划分为南宗和北宗。祖师堂选址大渎北方,而水龙宗祖师堂前身,即是济渎三座远古祠庙之一,所以据说北宗子弟一向自视甚高,与南宗同门,两者之间隐约存在着一条无形的界线。
陈平安倒是可以理解,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这种人之常情的心态,在所难免。
以后卢白象一旦在落魄山之外开枝散叶,说不定也会如此,卢白象的嫡传弟子,若是到了落魄山祖师堂,兴许一样会不太自在。
该如何未雨绸缪,最考验一座山头的门风。
翻书认识古人故事,路上观人即是观己,这大概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宗旨所在。
很多事情,光靠自己去想,再使劲琢磨也琢磨不出真正的学问来,便是推敲出了道理,难免空泛,如崔东山所说,好道理一拿出肚子,搁在了物欲横流的世道大路上,就要不堪一击,如何不是遗憾。
只是有人经历了很多事情,却没能梳理出一两条脉络来,随波逐流后,以世事如此宽慰自己,虽是无奈之举,终究可惜。
这一切的得失,陈平安还在慢慢而行,缓缓思量。
大渎水中长桥的风光再稀奇,走了几十里路后,其实也就寻常。
哪怕水中长桥的四周,有那亮如萤火灯笼的古怪游鱼,和水神河伯麾下众多阴物的游曳不定,看多了,便会让人失去兴致。
陈平安发现前十数里路途,几乎人人兴高采烈,左顾右盼,凭栏远眺,大声喧哗,然后就渐渐安静下去,唯有车马行驶而过的声响。
陈平安的最大兴趣,就是看那些游客腰间所悬木印章的边款和印文,一一记在心头。
若是之后龙宫洞天里边的仙家橘木印章太过昂贵,自己拣选良木篆刻便是。
行出百余里后,桥上竟有十余座茶肆酒楼,有点类似山水路途上的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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