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递剑接剑与问剑(7 / 8)
是蜃景城那边出现了变故,让裴文月临时改变了想法,“我答应某人所做之事,其实是两件,其中一件,就是暗中护着姚近之,帮她称帝登基,成为如今浩然天下唯一一位女帝。此人为何如此,他自己晓得,大概就算是天晓得了。至于大泉刘氏皇族的下场如何,我管不着。甚至除了她之外的姚家子弟,起起伏伏,还是那么个老理儿,命由天作,福自己求。我一样不会插手半点。不然老爷以为一个金身境武夫的磨刀人,加上一个金身破碎的埋河水神,当年真能护得住姚近之?”
背对着申国公的裴文月摇摇头,“就算姚近之手上其实藏有后手,与那玉圭宗关系极大,但是她那会儿终究羽翼未丰,心性不够,手腕不够狠辣,只会被伺机而动的刘茂黄雀在后。当年在桃叶渡,陪着老爷去见那个……陈隐,他以心声与我聊过几句。我答应了他一件事,他护住蜃景城和姚氏,押注以后某个人,会不会画蛇添足,自找麻烦。现在看来,一个人太过聪明了,果然……有病。当然,这些都是那个陈隐的算计,所谓的画蛇添足,我看未必。不过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不是杀人。”
高适真脸色微变。
难怪刘茂在当年那场滂沱夜雨中,没有里应外合,而是选择袖手旁观。一开始高适真还以为刘茂在兄长刘琮和姚近之之间,两害相权取其轻,刘茂担心就算扶龙成功,事后落在刘琮手上,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才选择了后者。如今看来,是时机未到?
裴文月神色淡漠,但是接下来一番言语,却让老国公爷手中的那支鸡距笔,不小心摔了一滴墨汁在纸上,“夜路走多容易撞见鬼,老话之所以是老话,就是道理比较大。老爷没想错,一旦她的龙椅,因为申国公府而岌岌可危,让她坐不稳那个位置,老爷你就会死的,更何谈一个鬼鬼祟祟不成气候的刘茂,但是国公府里边,依旧有个国公爷高适真,神不知鬼不觉,道观里边也会继续有个痴心炼丹问仙的刘茂,哪天你们俩该死了,我就会离开蜃景城,换个地方,守着第二件事。”
老管家摇摇头,微笑道:“那刘茂,当皇子也好,做藩王也罢,这么多年以来,他眼中就只有老爷和少年,我这么个大活人,好歹是国公府的大管家,又是明面上的金身境武夫,两代国公爷的心腹,他依旧是要么装没瞧见,要么看见了,还不如没看见。我都不知道这么个废物,除了投胎的本事好些,他还能做成什么大事。那个陈隐选择刘茂,恐怕是故意为之。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脑子好使,心机可怕了。”
高适真抬起头,借着桌上灯光,竭力凝神定睛望去,看着那个越来越陌生的老管家,只有一个晦暗不明的背影。
哪怕裴文月打开了门,依旧没有风雨落入屋内。
一年到头都不苟言笑的老人,今夜起身前,始终坐姿端正,不会有半点僭越姿态,气息沉稳,神色平淡,哪怕是这会儿站在门口,依旧就像是在拉家常,是在个家境殷实的市井富裕门户里,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奴正在跟自家老爷,聊那隔壁邻居家的某个孩子,没什么出息,让人瞧不起。
高适真突然释然,笑道:“强者擅长谨慎认可,弱者喜欢盲目否定。”
老管家点点头,“老爷这句话,说得不俗。天底下自以为是的聪明人,都喜欢拿一杀万,玩呢。”
高适真犹豫片刻,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老裴,能不能再让我与那个年轻人见一面?”
老管家摇头道:“多劝一句,老爷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高适真脸色惨然,“为何?”
“他不是个喜欢找死的人。就算老爷你见了他,一样毫无意义。”
裴姓老者说道:“那个年轻人,成长极快,如今他变成了很多走夜路之人的那个……鬼。运气好,双方擦肩而过,运气不好,就撞见鬼了。比如今夜的刘茂。”
天底下最大的护道人,终究是每个修道人自己。不但护道最多,而且护道最久。除道心之外,人生多万一。
神仙难救求死人。
高适真依旧死死盯住这个老管家的背影。
老人说道:“有句话我忘记说了,那个年轻人比老爷你,平常心更长久。再容我说句大话,剑客出剑所斩,是那人心鬼蜮。而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人或鬼,如此修行,大道太小,剑术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只不过……”
只是裴文月话说一半,不再言语。
高适真在这一刻,呆呆望向窗外,“老裴,你好像还有件事要做,能不能说来听听?能不能讲,如果坏了规矩,你就当我没问。”
“可以讲。”
老管家点头道:“在等我的一个不记名弟子重返蜃景城,再按照约定,将我所学剑术,倾囊相授。”
“当年那个姿容俊美的外乡贵公子?”
“直接说男不男女不女就是了,那孩子长得确实好看。”
“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在府上,一登高远眺就双脚站不稳?这样的人,也能与你学剑?对了,那个姓陆的年轻人,到底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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