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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 旧黄历(7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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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见着他,那些个愿意与陈平安亲近的老人,哪怕平日里愿意与陈平安言谈无忌,唯独在这一天,肯定是有些忌讳的,老人们主要还是怕家里的年轻人觉得触霉头,大年三十夜的,到底不会因为一个外人,与自家人闹得不开心。

赊月听着刘羡阳娓娓道来的过往,轻声道:“隐官小时候这么可怜啊。”

刘羡阳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认识我这个朋友之后,陈平安就好多了,我每次吃过年夜饭,就关了自家门,去泥瓶巷那边,陪陈平安,弄个小火炉,拿火钳拨木炭,一起守岁。”

其实刘羡阳往往很早就呼呼大睡了,还是陈平安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炉边,坐到天亮。

赊月突然疑惑道:“那你自家就关了门,不用待客啦?”

刘羡阳哈哈笑道:“穷得兜里大哥二哥不碰头,待个什么客。”

赊月倒是听懂了这句话,是刘羡阳的一个独门说法,金子是老爷,银子是大爷,两种铜钱就被称呼为大哥二哥,

以前在小镇上,福禄街和桃叶巷之外的寻常百姓,一般门户里边,钱财往来,是不太用得着金银两物的。除非是那些龙窑的窑头,和一些手艺精湛的老师傅,他们的薪水工钱,才会用银子计算。

赊月问道:“一起守岁,你们两个人能聊啥呢?你不是说那会儿的隐官,是个放屁都不响的闷葫芦吗?不无聊啊?”

刘羡阳气笑道:“陈平安平时话是不多,可他又不是个哑巴。”

刘羡阳沉默片刻,“何况在我这边,这小子还是愿意多说几句的。”

赊月转头看了眼刘羡阳。

这家伙只有说到他那个朋友,才会格外骄傲,尤其得意。

陈平安家里的那点值钱物件,都被他在小时候典当贱卖了。确实会跟刘羡阳说些心里话,

比如先把爹娘坟头修一修,祖上留下来的那几块田地,拢共也没几亩,东一块西一块的,最好也能买回来,价钱高点就高点。如果挣钱再多些,就修祖宅,还有余钱,隔壁家那栋好像打小就没人住的宅子,也要花钱买下来。其实陈平安在当窑工学徒那几年的时候,除了在顾璨身上一些个乱七八糟的开销,本来还是能攒下一些银子的,结果都被刘羡阳借走,给祸祸掉了。这些事情,在赊月这边,刘羡阳倒是从来半点都不隐瞒。

“后来泥瓶巷那边有了个拖油瓶的小鼻涕虫,陈平安就多了些笑脸,他是真把顾璨当亲弟弟看待的,也可能……是因为反正可怜不着小时候的自己了,就愈发心疼每天近在眼前的小鼻涕虫了。而且顾璨也确实打小就黏陈平安,没几个人知道,早年几乎是陈平安手把手教会顾璨说话、走路的。泥瓶巷那边,孤儿寡母的,顾璨的娘亲,那些年为了养家糊口,又不愿意改嫁,其实平日里半点不得闲。经常就是将顾璨随手一丢,交给陈平安就不管事了。”

无法想象,一个自己都不认识几个字的少年,拿着枝丫,蹲在地上,教一个小鼻涕虫写“顾璨”两个字,是怎样的一种光景。

让旁人觉得滑稽,可又好像笑不出来。

吃苦这种事情,是唯一一个不用别人教的学问。可能唯一比吃苦更苦的事情,就是等不到一个苦尽甘来。

赊月听着这些年月不算久远的旧黄历,

刘羡阳笑道:“不用觉得是些多大的事情,说来说去,相较于山上修行,可不就是些小巷子里的鸡屎狗粪,年年有,家家有。你也别觉得陈平安是因为经历了这些,才变成个闷葫芦,听泥瓶巷附近的街坊邻居说过,那家伙打小就话不多,老人们的记忆里边,说法很多,各有不同,唯一差不多的说法,就是那小子的一双眼睛,从小就很亮堂。”

赊月默念了一遍“亮堂”这个说法,然后点头道:“是个很好的说法唉。”

刘羡阳洋洋得意道:“我这家乡老话多了去。”

赊月疑惑道:“亮堂好像不是你们小镇独有的乡语了吧?”

刘羡阳笑道:“那余姑娘就当是好了。”

之后刘羡阳就开始闭眼打瞌睡。

赊月则去河边了,她就怕小镇这边也有人一样喜欢砸石头偷鸭子啊。

之后有一天,龙泉剑宗的祖师堂都搬迁了,阮邛难得回这边一趟,赊月刚好站在河边散步。

赊月试探性问道:“阮师傅,要不要吃老鸭笋干煲?”

她突然腼腆一笑,既心疼自己精心饲养的那群鸭子,又难为情,“也不老哈。”

心中默默祈祷阮师傅你客气点,见外些,可千万别点这个头啊。

阮邛才记起来时路上,临近铁匠铺子这边的龙须河里边,好像多了一群欢快凫水的鸭子。

男人脸上难得有点笑意,摇摇头。

阮师傅一摇头,赊月反而就良心不安了,罢了罢了,都交给刘羡阳好去处置了,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只等那锅热气腾腾的老鸭笋干煲端上桌,她再下筷子好了。

阮邛问道:“刘羡阳呢?”

赊月眨了眨眼睛,她不好与阮师傅扯谎,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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