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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 第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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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认真地看着宁灼,似乎要看到宁灼的心肺里去,嘴角微微抬着,似乎是想要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的眼睛里,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复杂和审视,好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宁灼。

他轻声叫他:“……宁哥?”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正正经经地谈一次心。

宁灼不管小白想不想上学,挥了挥手,说:“干雇佣兵很少能活过四十岁的。傅老大就说我活不过十八。你活得这么高兴,多活一点时间也好。”

听他这样说,向来都很高兴的小白却不高兴了:“……宁哥。”

宁灼不忌讳这些,因此不大理解小白的不满:“叫我做什么?”

小白问:“知道是死路,为什么不换条路走呢?”

宁灼清楚小白的早熟,对他的这番建议也不意外:“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他不走下去,会因为愧疚、空虚和愤怒发疯至死。

“你的路很多,别做这个。”宁灼平声道,“……像我,将来死在谁手里也不知道。”

四周静了一会儿,静得只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宁灼合上眼,再度深呼吸。

一个呼吸起落未尽,小白开口了。

“死在我手里吧。”

小白看着他,话音很平淡,好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宁哥,要死的话,死在我手里,别死在别人手里。”

(一)离散

宁灼嘿了一声。

他并没把这孩子话当真, 用鞭子梢轻轻敲歪了他的帽檐:“你?你才多大一点?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小白不说话,只定定望着他。

宁灼回看向他,从他眼里读出了一点燃烧着的星火。

比天上稀薄的星子更辉煌。

宁灼摘下了他的帽子, 更看清了他的眼神。

明亮、冷静, 炽热。

宁灼扭过头去, 确定自己应该是下错判断了。

……小白或许是他见过的最适合干雇佣兵这行的人。

小白那边犹自不服气,嘟嘟囔囔:“我长大啦。”

宁灼嗯了一声:“算周岁13, 算虚岁14,四舍五入15,生病了还得挂儿科。”

小白难得露出点怒气勃发的样子:“你——”

以前, 他在宁灼面前极尽乖巧之能事, 几乎带着讨好的意味。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宁灼露出这样的神态。

宁灼猜到, 身高或许是他的痛处。

宁灼饶有兴趣地逗他:“小东西, 站我面前我能瞧见你后脑勺,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让我死你手里?”

小白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不理他了。

宁灼看他这样,觉得有趣得很。

他的弟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天里出生的。

后来,他又和妈妈一起死在火里。

在社会新闻的版块中, 他只占据了一句短短的描述,“婴儿车里的小小焦炭”。

这句话, 宁灼曾经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几乎魔怔。

他还没来得及听弟弟叫他一声哥哥,更不知道弟弟长大后会是什么性格, 什么样子。

如果他能是小白这样, 也不错。

想到这里,宁灼将一只手压在小白蓬松微鬈的头发上, 轻蹭了蹭。

摸完后,小白还没说什么,宁灼就被自己活活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要撤回手,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反按住了。

……小白用脑袋顶着他的手心,乖巧地蹭了又蹭。

宁灼愣住了。

他不喜欢肢体接触,这回却是难得不反感的一次。

他的手心有点烫,像是大冷天喝了一杯温度正好能入口的热水,一路烫到了心里去。

宁灼把那热度在手里攥了半天,伸手去抓了一把松散的雪霰,才稍稍缓解了过来。

他望向天空,心里却轻松得前所未有。

宁灼一直觉得小白真实的性格并没那么乖巧,他的身体里藏着一半不肯叫自己看见的魂灵。

因此宁灼对他始终不肯放下警惕。

今天,他看见了那个被小白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的魂灵。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并不是那么讨厌。

宁灼想,他应该可以对小白好一点。

结果,因为在雪地里逗留太久,该看儿科的小白没事,宁灼倒是因为室内外温差过大发烧了。

烧是半夜发起来的。

宁灼对此很有经验,只是闭目不言,等着热度发出来,熬过去就行了。

可偏偏有人衣不解带地守着他,测完体温后,一面烧热水,一面去找闵旻讨药,一面用冷毛巾降温,忙了个密不透风。

宁灼闭着眼睛,知道那是谁。

小白拿着药站在床前,伸手挥亮了床头的感应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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