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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御史 第91(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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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见她踉跄那刻,霎时间的惊慌失措,被她一览无余。

侍者不解:“公子何意?”

张湍垂臂挪移,步履迟缓。她既已认出,是会离开,还是再不理睬?

“公子?”

“无妨。用轿子送那位娘子回去。”

他缓缓向后宅行去。

后宅凿有汤池,池中常注冷水。

他披着单薄里衣迈入池中,盛夏时节,唯有深井幽潭水才能如此彻骨。幽寒将他一寸寸吞噬,直至淹没口鼻,淹没眉眼,淹没头顶。冷水自四面八方袭来,挤压着筋骨血肉,不留丝毫空隙。

窒息如期而至,他已习惯窒息。

在窒息中思考,在窒息中解脱。

直至躯体冲破意志的压制,直直破开水面,扬起浪涌波澜。发间泻水,在脸颊上肆意奔走,划过眉睫,在他睁开双眼的瞬间涌入眼眶,继而缓缓淌出。

他抬起左掌,轻落在颈间。指腹摩过微凸筋骨,最终压上喉咙。

——仿佛回到那日。

门外,两只石狮子久经日晒,竟也透出几分懒洋洋的意味。

赵令僖刚刚走过石狮,院中侍者快步追上前。

“两座宅院相隔较远,我看娘子是步行而来,宅里备有软轿,可送娘子一程。”说话间,一顶墨蓝软轿抬到门前,在她身侧停落。她转身看去,见两位轿夫肩宽背厚,腿足稳健,抬轿行路必然稳当。又看侍者诚心,推让一番后应下,待回到家中,叫白双槐与两位轿夫和随轿侍者各自塞了些散碎银子。

离开这些许时间,后院砖墙经庄宝兴的手已经砌成,四面一尺高的矮墙圈出块空地,用水田里挖出的泥浆填了六七寸高。

赵令僖绕着这块小小水田走了一遭,心中欢喜,要来把秧苗,蹬去鞋袜便踩进水田内插秧,身上虽仍觉酸痛,较之先前症状轻缓许多。她将这方水田内插满秧苗时已将入夜,最后一缕天光收入夜幕内,她才走出水田,赤脚在水田周遭走了几个来回,提着灯盏反复比较那些秧苗的位置,几经调整,终于齐齐整整地排列在水田中。

白双槐与庄宝兴二人连声贺喜。

待用过晚饭,她吩咐人将躺椅挪到水田边上。盛夏夜里,窝进躺椅中摇摇晃晃,看着四角灯火照出粼粼波光,悠然入睡。

未至子夜,便是苏醒。

夜间蚊虫不断,往日在屋中有薰香驱虫,今日在屋外,却是被叮咬出不少红肿。

云涧连夜找出药膏,刚要涂抹,就被她叫停。

“叫小白来。”她拿过药罐,迎向灯光看了两眼后收至一旁,脸上漾出若有若无的笑。

白双槐紧忙赶来,睡眼惺忪。

“搅你好梦了?”

“不算好梦,娘子有事吩咐?”

“去舒家问问,有没有化肿驱蚊的药膏。”她轻拉起衣袖,亮出腕间几点红痕:“水田边上蚊虫太多,难睡安生。”

白双槐看见蚊虫咬痕,骇然惊叹:“这可了不得,我家那边地里蚊虫密密麻麻,活生生咬死过人。娘子快别在这里睡了,我现在就去舒家问问。”

“路上当心。”

待白双槐带药回来时,她刚刚出浴,正趴在榻上由着云涧仔细给自己涂抹药膏。屏风隔在榻前,白双槐紧忙道:“舒公子给了药,说是每隔一个时辰在患处涂抹一次,还送了些香料、香囊,都有驱蚊驱虫的功效。”

“没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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