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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御史 第99(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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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

“寻短见的女子已与丈夫和离,如今在善堂帮忙。学塾搭建过半,再有十日就能授课。还有,官府那日来人,是因头疼晏别枝所率山贼许久,想请能人志士协助剿匪。”张湍将这些时日的事逐桩讲明,“我知你会来此,已将官府按下,近两月不会有官兵前来。”

“再有五日,我会离开。”

话音落地,她接过食盒折回寨中。

寨门慢慢闭合,她在门内,抬眼望着远处崖壁秃木,枝上似有几点翠色。

最后那句话,她本不该说,却莫名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白双槐盯着食盒好奇。

“元宵。看看有多少,多了分给兄弟们,少了就给文素自己吃吧。”

“娘子不吃?”

她有心事,愣神许久后才木然回答:“不喜欢。”

孟春已至,五日光阴飞逝。山寨众人早早理好行囊,整齐列队,人群内满是欢声笑语。等到齐七将所有房门落锁,交回锁钥。她抬眼回看向崖壁,秃木翠色已经悄然铺开。

“走吧。”

寨门开启,门外无人。

她怔然良久后,率队启程。

春来雪消,下山路泥泞难行,众人互相搀扶,前后照应,一路有说有笑。至半山腰时,她忽然听到歌声。

童音稚嫩,曲调熟稔。

喜色忽染眉梢。

她催众人继续赶路,自己则折身循歌声寻去。

层层春木后,张湍于石上盘膝而坐,膝上一张瑶琴,身旁数名孩童,随曲调而歌。

踩着浅草,踏过泥泞,最终在巨石前停步。她听一曲终了,弯眉浅笑,如朝花春风,柔声问询,如晨露春溪:“歌有名否?”

张湍回答:“拟名《梭织曲》。”

是她那日即兴所奏。

“好名字。”

隔着草木春色,二人脉脉对望。

蓦然间,她开口道:“鹃啼镇。”其后似有悔意,便再不言语,转身融进春色。

孩童好奇,目光来回扫过,末了奇道:“舒先生在笑什么?”

?

为节约银两,他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赶到鹃啼镇。

在镇上多番打探,几经议价,最后购得薄田五十亩。由于余钱无几,众人省吃俭用,夜宿荒庙。往后半月,每日清晨便起,锄地耕田、伐木砍柴、掘土制坯,终于在地头盖起间土屋,有了茅檐避雨、泥墙遮风。

春里夜寒,焚柴取暖。睡前常围火闲聊,时日渐久,愈加亲密,便无话不谈,听天南海北事,聆芸芸众生音。风清月皎时谈笑吟月,晚来疏雨时静听雨落。

虽整日辛劳,赵令僖却愈觉快慰。

至春麦播种完毕,沥沥春雨浇出遍地绿芽。不知谁悄悄沽来浊酒数坛,夜里赵令僖饮酒微醺,借月色星辉,望着满田翠色,似醉似醒地说出实情。

“耕田种地不失为件快活事,却给不了兄弟们名利。春种已播,前路迢迢,是该早做打算。”田间依稀闪着萤火,“曾经我该名正言顺登基即位,却被逆贼窃去天下。终有一日,我会杀回京城,你们要不要跟我?”

说罢回身望向众人,目光灼灼,犹如当空皓月。

其余兄弟多少也有醉意,有人振臂回道:“别说是去京城,就算闯漠海、下东岭,也都听喜姐的。”

“漠海东岭算什么,刀山油锅我也敢跟着喜姐闯一闯。——酒再给我来一碗。”

文素年幼未饮酒,在旁搓洗草药以备煮醒酒茶,跟着问道:“阿喜姐姐,我随堂叔云游时,曾听他提过一篇文章,是批前朝靖肃公主虽被立为储君?????,但其品行却不能担起江山社稷。”

她道:“《檄靖肃文》。”

“是这篇。”文素点头,“阿喜姐姐就是靖肃公主吗?”

吵嚷在文素的疑声中渐渐落下,酒酣众人清醒许多,纷纷噤声,不敢言语,等待她的回答。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那篇文章说靖肃公主骄奢淫逸、暴虐无道,可阿喜姐姐吃苦耐劳、通情达理,与靖肃公主全然不同。”文素迟疑片刻,“也或者是那檄文作者在信口胡说、恶意中伤。”

垂首低笑两三声后,她仰面望着满天星斗:“他没有胡说。”

远处传来声犬吠。

“还要跟着我吗。”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伺机起事,拨乱反正。”

“跟!”满屋静默中,齐七率先站起:“要赌名利,就赌这天底下最大的名利!咱们都是泥腿子出身的贱命,本来这辈子都踩不上皇宫里头的砖。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我跟。”

一人开口,其后众人纷纷响应。

“皇宫还能比刀山火海凶险?我也跟!”

“再过几百年,咱也是戏里唱的英雄豪杰!我跟!”

“喜姐能跟着咱们挥锄头种地,咱们怎么就不能跟喜姐去京城?我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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