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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僧 第60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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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绵长,想想都觉得煎熬。

就是眼下这一刻也十分难熬。了疾讲过他要回来的,可天已黄昏,还不见他的人影。

她本来没有期待,不过太阳一寸一寸西沉下去,那期待便不由自主地一寸寸浮上来。今朝过分热闹,她长了二十一年,从没有哪个生辰像今日一般的排场,众人轮番唱喏,贺词快将她淹没。但她心里明白,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大家不过是借个热闹凑趣。

直到黄昏跌碎,亮起千灯百盏,对面廊上的戏搬到了厅上来,两个小戏在围屏后头翻着袖,乱旋的影将月贞的眼也旋花了。

她心里又埋怨自己不该有此期待。越是埋怨,就越是有种委屈。她立起身来,向两位太太说身上不留心撒了酒水,要回房换衣裳。

巧兰含酸打趣道:“瞧把我们贞大奶奶高兴得,今天的衣裳也要翻着花样穿。”

月贞没理会,只是笑笑,打着盏灯笼抽身离席。走到园中,厅上的热闹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席而沉寂,只是杳杳飘远。属于她的千秋万代,仍旧是无边的孤寂与撒上月辉的长夜。

刚走过一道九曲桥,桥头一丛夹竹桃里忽然跳出个人。月贞举灯一看,原来是蒋文兴,她笑道:“怎么是你?”

蒋文兴笑回:“你以为会是谁?”

本来是句意有所指的玩笑话,可当看见月贞眼角的泪花闪烁一下,他真悔不该开这玩笑。有没有重伤到她不知道,倒是弄得自己心里有几分狼狈。

他岔开话另道:“一整天了,也没个机会跟你说句话。我备了贺词,跟着你出来,就是为了说给你听。”

他们之间一向是从不说起了疾的,每回闲谈撞到“鹤二爷”身上,都默契地绕开。这也是月贞喜欢他的地方,她感觉到他明知道些什么,却守口如瓶。以为他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但她不知道,他的守口如瓶是怀有别意的,不过是希望了疾的名字在他们之间淡退。

月贞不露痕迹地将泪星眨干,瘪着嘴笑他,“方才在席上不是贺过了么?‘万福万寿,岁岁永康。’不知道的还当我七老八十了呢。”

他仰起脸笑笑,“那些陈词滥调不作数,说给别人听的。”

“这么说,你是有什么推陈出新的好话囖?且讲来听听。”

他却一味在那里卖关子,“别急呀。”其实还是给自己留有余地,有的话讲出口,就不再能回头。

月贞作势要错身而去,“那我走了。”

他又揿住她的胳膊,“急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厅上的热闹,借故在外头俄延俄延不是正好?”

她嗔他一眼,“你瞧我这裙子,还湿着呢。”

“用灯笼烤烤。”他拉着她钻到夹竹桃丛中,借了块石头挨着坐下,把灯笼贴在她小腿上。

月贞此刻就怕一个人,一个人就总忍不住去想了疾到底来不来,这问题纠葛在心里越来越绝望。在厅上又不作数,人虽多,却反衬得人更孤独。眼下这个境况最好,他比旁的人离她更近些,但又没有抵达到心里,像隔着窗户说话,不太真切,也不太假。

所以她也放任了,与他坐在那里,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日这阵仗我从前做梦都不敢想,那么些人给我磕头,给我送礼。要说嫁到这样的人家,还是有些好处的。”

蒋文兴睐着她笑,“嫁来就守寡也行?”

“守寡怕什么。”月贞也睐过眼来笑,有些张扬放浪的俏皮,“不也是一样没耽误么?”

引得他振着肩膀笑。她霪得如此坦率,很有些别样的可爱。他慢慢笑停了,问月贞:“你就不怕给人发现?”

“怕。”她顿一下,又道:“也不那么怕。”

“这是什么话?”

月贞看着丛外那片黯然的池塘,落着一镰刀似的月亮,月亮迟早会圆满起来,可她人生的圆满不过是假象。她想起那些生日的祝词,“千秋岁岁”。她能看得见她的千秋岁岁,逐渐就如同霜太太,浑圆的身体里,是一抹干瘦的魂魄;或者最终沦为琴太太,蔼蔼可亲的五官背后,是一副狰狞的面孔。

无可避免的,因为她与她们听的是同一个深夜的梆子声,望的是同一轮月亮,熬的相同的苦闷的岁月。这岁月是胡琴的弦,凄冷得勒得死人。

她短叹一声,托着下巴道:“该来的也躲不掉,做贼的哪个不是担着风险?那为什么还去做贼?总归是无路可走了嘛。老天爷把该配给我的男人不给我,我不偷难道白活着?”

蒋文兴又是一场无声的大笑,渐渐笑得心酸。她自以为她说的是渠大爷,但他知道渠大爷的背后,还遮掩着了疾。

他继而问:“倘或你给人发现了,你会不会供出我?”

月贞想一想,瘪着嘴笑,“不会。”

“为什么?”

“供出来你,你也不会护着我。”月贞挑着眼看他,“你这个人自私透顶。”

他心想她看人真准,便笑着底下头去。隔定片刻,他又抬起头来,“月贞。”

月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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