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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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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人了,虽然是虚岁,但谁会在他自报年龄的时候追究这是周岁还是虚岁呢?他确实十八岁了,他没有说错。

他感到莫名的窃喜和躁动,有种他已经是十八周岁的错觉。

新的情绪在他的心里酝酿,像荒地里疯长的杂草,像水沟里扩散的油渍,像阴暗潮湿的角落附着的霉斑,意图侵蚀他的部分理智。

但他没忘,每当他抬起头就能看见:

窗外从昨天下午开始,天气就阴沉沉的,断断续续在下雨。路面和植物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得反着干净的光。

仿佛是给谁的提醒。

他不该。

这掉在路上的泥水比他的心不知干净了多少倍。

雨势一直没有减小,而是越发急骤。

许一零下课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起风,雨伞根本挡不住斜向袭来的雨水。

她没有立刻乘车回家,而是按照她的原计划,艰难地步行到附近的一家蛋糕店。

今天是许穆玖十八岁的生日,她记得。

她没有提前告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但他今天居然真的没主动提生日的事。

他的沉默让她怀疑他根本没有庆祝生日的打算。

可这怎么说也是生日,如果太草率地度过太可惜了。

如果能自己亲手做礼物就好了。

但是,她最近忙着上课、写作业,对于自己做礼物这件事,她本来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外,她现在有隐约感觉到,他有时候似乎会突然疏远她。

明明她的浏览记录都删干净了,书和纸条也藏得好好的,可她依旧慌张。

她真怕他已经察觉到她对他产生的不应该的情感了,疏远她只是为了给她留面子。所以她告诉自己她也要表现得更加疏远一些,不能总对他的事太过上心。

可她又担心是因为她自己做贼心虚、过度敏感,疑神疑鬼地误解他的态度。毕竟抛去其他不谈,他一直是她哥哥、是家人。如果他本来什么都没察觉到,而她先刻意疏远,最后反倒伤了他的心。

她只觉得自己在学校做实验小心翼翼地把玻片盖到水滴上生怕生出气泡的时候的心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为难。

她有些怀念以前那些没有任何顾虑、可以为一件礼物花上很长时间的日子。

思来想去,最后只有今天是他的生日这个想法一直屹立不倒。

到店的时候,店门口还有两个被雨势困住的顾客。

许一零买了一块现做的六寸巧克力蛋糕。

要写什么字吗?

祝许穆玖她顿了顿,又改口道,祝哥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付了帐,坐到角落的椅子上,等蛋糕做好。

门口的两个人又走回店里。看样子他们本来是想回去吃,奈何雨势太大,他们又拿着热饮,所以干脆在店里坐下边吃边等。

屋外越发昏暗,路灯亮起,厚重乌云如同的深色罩布,遮住了所有天光。

许穆玖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他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天黑。

他翻了个身,发现门口没有从客厅溢进来的光亮。

硕大的雨点纷纷砸向窗户,仿佛要把玻璃敲碎。

他突然惊醒。

仔细看了一眼门外,外面没有开灯。

床头的闹钟显示还不到日落的时间,但距离许一零下课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许一零还没回来吗?

他下床来到客厅。

家里果真只有他一个人。

来到阳台。落地窗外恍若天穹崩塌,肆虐的狂风如同发疯的野兽,呼啸、嘶吼,在黑暗中席卷倾泻而下的白色雨幕,一层又一层,冲刮所经的每一寸空间。随风迭摆的树丛如同乱舞的鬼魅,透着诡谲,不知从何处卷来的塑料袋被风雨裹挟着从窗口闪过,又去往树丛深处。路面、树叶、墙壁,到处都闪着变换的白点。

雨势变成这么大已经多久了?

白光一闪,紧接着是隆隆雷鸣。

她在哪?

在躲雨?在公交车上?还是在路上?

公交车到站是必须下车的,如果不是在躲雨,那么她很有可能在路上。

突然,楼下一棵将近两层楼高的树被暴风雨折断,就在他眼前,只一瞬,树冠倒塌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砸出了一大簇水花。

大脑迸出一声嗡鸣。

他连忙转身抓起钥匙,出门下到车库。

他十分懊恼。

之前怎么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出了车库,外面已成了一片汪洋。

许穆玖沿着许一零上课乘的15路公交车行驶路线一路往前。

扑面而来的雨水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冰冷的水滴顺着下巴灌进领口。

他缩了缩肩膀,留意左侧机动车道的过往公交车里是否有15路。

15路在林城主干道和其他闹市路段的路线不长,排车量比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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