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明 第175(1 / 3)
文林就是文徵明他爹。
文哥儿把招牌摆好发现自己得站矮凳上才能写得趁手,又哼哧哼哧搬了一高一矮两张凳子到摊位旁,有生意他就站矮凳上写,没生意他就坐在高凳上读书算是练字看书两不误。
纸笔也是现成的全从王文素店里买。
祥叔本不愿收他钱文哥儿却说这样不相宜,若是他日后生意火爆岂不是叫王文素白吃亏?
文哥儿那信心满满的模样儿叫人看得直乐祥叔只得把他买纸笔的钱记在账上,给的全是成本价,左右他们进货时多进些就是了不妨事。
何况文哥儿可是在翰林院读书的,都不知能过来玩几天能用得了多少纸笔?
文哥儿的卖字生意还没开张呢,刚才帮忙支摊子的伙计却是搓着手局促地问:“当真是代写家书吗?多少钱写一封?我有个兄长去了江西,再没消息了,我托人带封信去问问是什么个情况爹娘他们想他想得紧。”
这年头普通人没什么寄信的渠道都是看着商队往来、熟人往返托人帮忙捎带过去能不能带到都是未知之数端看帮忙带信的人守不守信以及收信的人搬没搬走。
有时候一旦没了音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想再写封书信问问近况都不知道怎么寄过去。
文哥儿指着自己补在招牌上的两个字说道:“免费的!”见伙计还是有点茫然文哥儿才意识到自己这用词可能不够接地气立刻解释“就是不花钱!免,不要的意思,费,花费的意思,免费就是不花钱!”
伙计听了极为佩服,不愧是三岁就入翰林读书的小神童,连不花钱都有这么个文绉绉的说法。
文哥儿:“…………”
这个真不是他想出来的。
谁能想到明朝大家都还不搞免费营销策略呢!
有伙计捧场,文哥儿的代写摊子刚支好就开张了。
他仔细问起伙计要在信里讲什么,组织好语言给伙计念了一遍,问伙计有没有听不懂或者觉得不对的地方,没有的话他就这样写了。
伙计本来还真有点担心写得太深奥,自己看不懂不说,哥哥那边收到信也看不懂,现在听文哥儿念了一遍,他便高兴地说道:“都懂,都懂的,就这样写!”
文哥儿便沾了墨一笔一划地给伙计写起家书来。
无非就是讲讲家中父母的情况,希望兄长看到信后能回来看看。
文哥儿把写好的信给了伙计,转头一看,摊子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周围游荡的闲汉或者往来叫卖的小贩。
瞧见一个小孩儿在这边支了个摊子,大伙都凑过来看看热闹。
这么小的小豆丁,写起字来还得踩到凳子上才够得着他那写字摊子,怎地还出来学人卖字了?
真够稀奇的啊!
左右这个点没什么人进店买文房四宝,伙计便拿起文哥儿帮忙写的家书帮忙吆喝起来,说是代写家书不要钱,不是真正需要写的不要来凑热闹。
大抵是所有人都爱炫耀自己懂得多,伙计还特意给众人解释起那手写招牌上的“免费”两个字。
他语气那叫一个抑扬顿挫,讲得那叫一个有板有眼,压根看不出他刚才才从文哥儿知晓这么两个新鲜字。
自古以来大伙都是爱听新鲜事物的,“免费”一词很快不胫而走,没多久功夫就从街头传到了街尾。
不少游手好闲的帮闲听到消息过来凑热闹,见是这么小一娃娃,都起了逗弄的心思。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帮闲往文哥儿对面的空位上一坐,说道:“你帮忙写东西真的不要钱吗?那我要给我相好的写一封!”
周围人显见都认得这人,闻言顿时都窃笑起来。
这人父母死得早,根本没成亲,平时可谓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自己也没甚长远打算,攒了钱便去寻那些藏在穷街窄巷里的暗娼快活几天,没钱了再出来寻摸点赚钱的活儿干。
他那相好的就是个窑姐儿。
一个是什么活都得接的臭帮闲,一个也是什么活都得接的穷暗娼,都是对以后没啥指望、过一天算一天的人,就这么穷酸地处着呗。
都是一条街上的,彼此自然相互认识,是以那长着络腮胡子的帮闲这么一说,周围人自然哄笑起来。
文哥儿没想到第二笔生意就有人故意来挤兑自己。
不过他既然想好了来大街上摆摊,便是不想只抄圣贤书上的之乎者也。
文哥儿没理会众人的取笑,他把小身板儿坐得越发端正,绷着一张小脸提起笔认真询问:“你平时唤她什么呢?写信最开始就得写上称呼。”
那帮闲见文哥儿还真认真发问,倒是一下子哑了,脸色那笑嘻嘻的促狭表情都收了几分。
只不过窑姐儿哪有什么值得写到纸上的称呼呢,别说她们家里不一定会专门给她们起独属于她们的名儿,便是起了她们也不好意思在这种行当里用、
大抵都是看听那些有名气的名伎取个名号唤作“花想容”,她们便学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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