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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 第79(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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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谁的院子里,他虽看不见,却嗅闻得到一片月季的香味。

嫂嫂喜爱月季,兄长便在公主府中亲自侍弄了许多月季,徐鹤雪自小嗅闻惯了那种味道,至今也没有忘记。

“难怪。”

倪素终于知道他这样一个人,生前受刑蒙冤,死后无人祭奠,为何还能秉持光明的一颗心,与她说,他在世间的浮尸饿殍中,并不可怜。

他在母亲周妗与嫂嫂文端公主的教养下长大,所以他从不曾轻视女子的志向,更不曾轻视女子的性命,即便是得罪雍州氏族,他亦敢以强硬手段破除此地针对女子的恶劣风俗。

人世如洪流,而他从不惧逆流,弃笔,提剑,从锦绣云京到血腥疆场,他是文士中的君子,君子中的勇士。

知行一致,光明之至。

倪素的手从被中偷偷地钻出,捏住他的袖子边,“那你生前在边关,若不打仗的时候,你都会做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这样抓着他。

徐鹤雪神情平淡,但似乎是在认真地回想,隔了一会儿,才说,“与人饮酒,或许,还有比试身手,策马挽弓,有时也会给自己的马洗澡……”

他的神情明显有了一分温度,却与她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却觉得很好,”

倪素说,“你那个时候,一定很爱笑。”

徐鹤雪看向她,“这个我不记得了。”

“那你们打了胜仗,又是如何庆贺的?”

“也就是方才说的那些,但我的副将很会捉弄人,他经常使唤底下的人趁我喝醉的时候,合力将我抬起来,往上抛。”

倪素禁不住笑了一下,“是那个叫薛怀的大人吗?”

“嗯。”

他神情更松懈了一些。

“我们也可以去骑马。”

倪素一边说,一边打哈欠。

徐鹤雪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了一片潮湿的水雾,“等你睡醒。”

他很喜欢听她说“我们”。

“我睡着之后,你要做什么呢?”她的声音变得很小。

他早已不是血肉之躯,不会与人一般想要睡觉,漫长的夜与昼,都是煎熬。

“不做什么,只待在这里。”

他会等她醒来。

由着她牵住他的衣袖,就这样满足自己心中隐秘的一点渴求,只是这样等待着她,他亦觉得很好。

他冷静的嗓音令倪素心中安定,从云京到雍州的这一路,她只有在他回来后才真正睡得安心。

她的眼睛合上,呼吸渐渐趋于平缓。

徐鹤雪看着她的脸,双膝的痛几乎令他难以行走,这是他强渡恨水,折返阳世的代价,土伯不会帮他太多,他亦不会贪求。

他一手撑在床沿艰难起身,将放在桌案上的伤药取来,沾在指腹,动作极轻地涂抹在倪素额头的伤处。

她又瘦了些,反而青穹被她照顾得胖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皮包骨。

徐鹤雪将她手心里的擦伤也上了药,便将药瓶搁在一旁,在满室为他而明的烛焰中,守在床沿枯坐,直到他的身形再度维持不住,又散作莹白的光,落入她臂弯的药篓中。

倪素一觉到天明,屋中灯烛燃尽,她一睁眼便看见被自己揽在怀中的药篓里莹白的光团浮动,有时像猫,有时又像狐狸。

倪素用手指碰了碰它的尾巴,它一下贴上来,围着她的手指打转。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

倪素今日觉得自己好了许多,便下床梳发穿衣,雍州天干,她洗过脸便要用一些香膏,否则脸会刺疼。

若在平时,青穹一定早早地便过来了,可今日却有些怪,倪素迟迟不见他们父子两个过来,心中顿觉不安,当即带上药篓,裹上面纱出了门。

风沙吹得整个街道灰扑扑的,倪素看见所有人几乎都在往城门那头跑,她不明所以,先去了枯井边,见上面的木板是被锁住的,便知道青穹父子两个并不在家。

“玛瑙湖死了个胡人!听说是个大官儿!胡人王子领着军队正在城外百里的胡杨林中讨要说法……”

“什么说法!听说那个姓宋的监军要送钱帛和女人出去平息此事!”

“凭什么要给他们!”

从倪素身边匆匆路过的行人偶尔几句碎语落来她耳畔。

玛瑙湖就在雍州城门之外,距离桑丘不远,而雍州军在城外百里屯兵,一个胡人,是如何越过军营,死在雍州城门之外的?

倪素立时察觉到此事有异,她立即跟随人群朝城门处去。

此时城门紧闭,身着甲胄的兵士分成两路立在两旁,路中有一群被绑缚了手脚的女子,她们个个脸色惨白,哭叫着亲人的名字。

漆黑的箱笼堆放在她们旁边,更衬得她们是与这些箱笼中的钱帛一般的货物。

“宋监军,且不论那胡人是如何越过咱们的兵营,溺死在玛瑙湖的,您今日送这些女人钱帛出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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