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 夜晚

我走出房門。

「夢鈴來我們家玩，我先送她回家再說。」

「咦？夢鈴來啦？那就叫夢鈴一起吃呀，我買了妳喜歡吃的滷味，份量夠兩人吃的。」媽說。

「不必了。」

我推開媽，我不想看見她，我拉著方夢鈴走下樓。

「阿姨，我先回家了，掰掰。」

「嗯......」媽的口氣有些落寞。

我送方夢鈴出去，她家就在我家隔一條巷子，走路不用十分鐘就能到達。

她住的地方是一棟新穎房齡不出五年的二十層公寓大樓。

「夢鈴，妳爸今天也出差沒回家嗎？只剩妳一個人在家？」

「嗯嗯。」

「這樣，那我回家囉，妳趕快上樓吧。回到家用通訊軟體聯絡，有事都可以打給我。」

方夢鈴雙手拉住我的衣角，不讓我走。

「哪有這樣一走了之的。」

「不然？」

方夢鈴用力拉扯我的衣服，使我重心不穩往她靠近。

一不小心沒站穩，我撲進了她胸前。

我抬頭看她，她皺著漂亮的細眉說：「妳忘記說晚安，戀人之間都要道晚安才行。」

「喔......晚安。」

道過晚安之後，我逕自走回家。

我知道她還站在原地望著我離去的身影。

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頭也不回地走開：「什麼嘛，妳真的這麼喜歡我嗎......應該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妳吧？傻瓜。」

我回到家。

將鞋子放入鞋櫃，踏進玄關，走進廚房。

發現媽媽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我拿了件薄被蓋在她肩上。

「小亞？回來啦？」媽醒了過來。

「嗯嗯，我才出去不到半小時吧。媽，妳今天很累吧？怎麼不先去洗澡睡覺？」

她打了個哈欠，「我想說今天沒跟我可愛的女兒一起吃到飯，渾身不對勁呢，擔心怕孤單的女兒可能會不太高興呢，就想跟她一起吃個宵夜呀。」

「這位可愛女兒的媽媽不怕老了吃宵夜容易胖嗎？」

「說什麼傻話呢！我才36歲，也不算太老吧......」

她嘟著嘴，模樣可愛，一點也不像有高中生女兒的婦人。

而我正在心裡憤恨不平：對，就是因為妳不老，外表年輕貌美就像不到30歲的女人，所以才成天蒼蠅環繞，渣男報到。才害得我過得這麼煎熬。

「我不餓啦，冰著明天當配菜吃吧。妳今天喝酒應酬很累吧，快給我去洗澡睡覺啦！明天還要上班。」

「到底妳是媽媽還是我是媽媽呀？」

媽伸手撫摸我的頭。

「哼。」

我好高興。

我好喜歡她的笑容。

「不要摸頭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是女人，要睡要保養肌膚了啦。」

我好希望她還能摸摸我的臉頰。

「好好好，妳長大了，我的小公主，晚安。」

「晚安。」我刻意冷冷地回覆。

無論我如何任性耍脾氣，媽媽總是會笑得那麼溫柔，我好想緊緊地抱著她，盡情撒嬌。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再也不敢撒嬌了？

我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去刷牙洗臉。

接著，走上二樓回到房裡。

鎖上門，關上燈。

鑽進被窩

日復一日的夜晚來臨。

我慢慢地將手指滑進內褲裡頭。

這是無法言喻的秘密指頭。

我在深夜獨自跌進沒有人能理解的深淵裡頭。

黑夜的烏鴉正掐著我的喉嚨。

柯海真，我想要妳的手。

我在內心呼喊著母親的姓名，想像著她的身軀......放任幻想的她弄亂我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