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囤粮记 第43(2 / 3)
的灾民
有粮和榔头早在见到少东家过去打野狗, 他们便自发扛着家伙跟上去。
当时家里没有粮食吃,多亏东家的接济,他们两家的命都是王家救的, 而且还有木槿出发之前给的粮食,做人得知恩图报, 有粮榔头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榔头娘心疼大儿子, 但是她晓得没有王家, 他们家说不准也会跟宗族里许多人一样吃观音土撑死。
所以, 儿子过去时, 她没有阻拦,而是抹着眼泪嘱咐儿子小心。
能全须全尾活下来是老天爷保佑,不能的话, 那就是命了,怨不得旁人。
结果因为木槿的突然出现,不仅所有人都毫发无损, 而且还分给有粮榔头一人一条野狗, 也算因祸得福了。
之前刚在村子里打了水, 可是木板车上本来就装着全部的家当,有的人家携带两桶水、有的带着一桶水, 旅途中还不时因为颠簸而洒出来一些, 实在没有多余的水让他们用来收拾新得来的肉。
一群缺衣少食的人只能干巴巴望着车上放的野狗流口水。
队伍里有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好不容易停下来, 木槿趁着去解手的功夫, 拿湿巾给自己擦了擦露出来的肌肤, 又喝了口碳酸饮料才忍住想吐的欲望。
要是吐出来的话, 白天的粮食就白吃了。
回去时, 王宝山刚给牛喂好糠, 自从遇到其他灾民连糠都没得吃,王宝山把家里的粮食看得更重要,他甚至还想减少家里的进食的量。在整支队伍里,他家粮食是除王宝兴家里最多的,但是王宝山心里总是特别忧心,生怕自家也沦落到没有粮食的地步。
王宝山给牛喂糠时,恨不能喂的少一点、再少一点,崇文见此,赶紧劝:“爹,咱家家当就靠这头牛拉,若它倒下,咱们再继续往前必然会难上加难,咱们还是照旧喂吧。”
王宝山抹了把脸,说:“我何尝不懂,可看了一路上拿着饿得只剩下骨头的人,总觉得后怕,生怕咱家也沦落到那等地步。”
说归说,王宝山就是再舍不得,还得咬咬牙把糠都喂给牛吃。
长子说得对,现在不是俭省的时候,要是在这个过程中倒下,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
因为不时遇到零零散散的难民,虽然难民数目极少且并不敢太过靠近他们车队,但指不定有饿到极致豁出命去抢粮食的,所以不得不防。
相比于刚出发时各家在零散歇着,现在晚上停下时,大伙显然挨的更近,几乎是车挨着车,睡觉时的铺盖也只隔着一两米而已。如此一来,就算有危险,也方便各家互相照应。
因为缺衣少食,人性中的恶被全面激发,即使从前是老实巴交的良民,饥饿的折磨下,也会一点一点放松底线,人和人的关系成为最危险的关系。
自从见到同样逃难的人以后,木槿半夜三更总会醒上一次,并非她有意识醒来,而是潜意识中的行为,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每次看到周边没有动静,木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晨出发以后,木槿同王李氏说起,王李氏只当木槿大惊小怪:“你爹整晚睡得不踏实,生怕有人来抢咱们的粮食。”
面对这种情况,还能踏踏实实睡觉的才属于心大,好些人家都因为担心自家粮食被偷被抢而睡不着。
此时的木槿还不清楚,比起后来,现在已经算得上平静。
越往前走,遇到的难民越多。
即使有意识避免和他们的接触,他们也从和其他难民有限的几句交流中猜出来,这群人大概都是去年秋天出来逃荒的,他们出发的地方更靠西,加上身上的粮食不多,导致步履缓慢,走了小半年才来到府城。
面对冬天的严寒,许多人没有厚重的被子棉衣御寒,居然冻死在逃荒路上,此后再没有醒来。
木槿她们现在所见骨瘦如柴的难民,都是身体强壮的,不然不可能撑过饥饿和严寒。
至于路上为什么几乎很少见到尸体,那是一部分被还活着的家人埋葬了,当然,因为力气有限,挖的坑都是浅浅的;另一部分则被不时出现的野狗甚至同为难民的人给分食了。
早在没有出发之前,人吃人的传言就不断传来,大家早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听到时心里更多是麻木。
他们超越一波又一波的难民以后,终于到达府城。
府城里头有数十万精兵驻扎,还有几个月前刚从粮库抽调来的粮食,并不怕流民冲击。
但是,木槿她们仍没有获得入城的资格。
府城一开始还对难民开放,可是随着后面越来越多人涌入,渐渐不堪重负,虽然因为驻兵众多而勉强可以不生乱子,但是如果继续敞开城门,西边所有的难民一拥而入的话,府城迟早会崩溃。
他们是西北的屏障,一旦被攻破城门,那么鞑靼或者察合台必然会趁虚而入,京城岌岌可危。
出于各种考量,官府选择了保卫京城,数量过于庞大的灾民就如此被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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