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子(1 / 2)
薛妙终于从原主的记忆里把伙食情况给扒拉出来。这里气候炎热水稻一年两熟,有些技术好的公社还能做到三熟,再加上政策倾斜,基本能保证知青跟职工米饭吃饱,光这一点就能秒杀全国绝大部分地方。不说贫困地区,就连沪市现在都做不到顿顿有细粮吃。薛妙对桌那个叫王全刚的男知青,一筷子把一大口饭送到嘴里,闭着眼慢慢细嚼,脸上的满足跟感恩可不是装出来的。
可就算主食能吃饱,大家都精瘦精瘦的,原因很简单,没肉、没油水。这不奇怪,现在就没有不缺肉的地儿,但这里最倒霉的是瘴气重,老是闹鸡瘟跟猪瘟,肉更稀缺。
薛妙见跟她隔过道睡对床的刘芳芳一粒粒数着颗数从家里寄过来的罐头瓶子里挖出一勺酱豆,一勺酱豆就一缸饭。为什么会没有菜配饭?就算没有原主的记忆,她前世对这一地区也有所了解,这里跟别的地方不同,雨季雨水太多,家种蔬菜根系浅反而长得不好,能吃的只有山上少量野菜。
至于菌子,现在七月不是最多的时候吗?可坏就坏在太多了,本省的蘑菇种类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二,种类太多,容易挑花眼,刨除色彩鲜艳的,并不是所有看起来朴实的蘑菇都没毒,往年吃了毒蘑菇被毒死的不是没有,所以没经验的下嘴都很谨慎,再说哪有功夫捡蘑菇、采野菜,没见炊事员都忙翻了,打饭时拉个大长脸连个笑面都没有。
跟炊事员要了些开水,薛妙把米饭泡开囫囵下了肚。吃完悄悄观察起同连的其他人,这一看还真发现点端倪,同样是知青,从衣着明显能看出经济水平的不同,有些人衣服带好多补丁,有些人身上穿的却是成新成新的仿制军装。有几个人桌上还放着一个袖珍陶罐,不时伸筷子夹里面的东西来拌饭,仔细一看竟然是油鸡枞。
拿胳膊推了推旁边的张波,薛妙问道:“李霞、林峥嵘他们好像挺有钱呀?”张波很是稀奇,“你被蛇咬了一口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以前我说起咱们这的事,你都不怎么爱听,今儿怎么还主动打听上了?”
“想起就问呗,快说!”才来一个月,这里也没熟人,薛妙不用避讳有些小变化,何况原主本身也不是那种温吞性子。
“他们有钱很正常,咱们营有一批比我早两年过来的燕京知青大部分是部委大院出来的,听人说来时他们每人光衣服、行李就带了两大箱,团里派车拉了两趟才拉完。他们手里一点不缺钱,自己挣的工资不算,家里还常给寄钱寄东西贴补,那油鸡枞是供销社为了创收才卖的,不要票一块钱一瓶,比猪肉都贵,他们一个月能吃掉五瓶。”
一个月光吃油鸡枞就花五块,真是优质的目标客户,薛妙越看他们越像肥鸭子。不过才刚来,没打听清楚情况就到处撺掇挣钱,她可没那么虎,小目标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郝连长够意思,虽然扣了薛妙一礼拜工资,但还给了她一礼拜病假,吃完早饭薛妙目送大部队去上工,一个人回宿舍插上门进了福德居,快速给自己填补点肉粥补充营养。
许是穿越的缘故,睡了一晚上,她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趁着休病假,把周围熟悉一下最要紧。找来放在宿舍门口的公用竹篓背上,想了想从福德居的零食罐子里顺出一把家里故交回鲁省探亲带回来的农家自产高粱饴,没包装不起眼,用来贿赂小孩最好。
薛妙出门凭记忆往农场职工住的北面那片茅草房走去,出师不利,刚走过最前一排第一家就被一个矮矮的大娘给喝住:“你大白天不上工,跑我们这边干什么?来偷鸡吗?”
薛妙:“……”
大娘叉腰接着开口骂:“上个月我家丢了一只大公鸡到现在还没找到,准是你们这帮馋疯了的知青干的,我养只鸡容易吗,挺过了鸡瘟,没挺过你们这帮知青的毒手。”
薛妙黑线,她招谁惹谁了,估计这波水逆还没过去,赶紧开口解释:“大娘,我不偷鸡,呸呸,被您给带沟里了,我跟您的鸡没仇,我就是想上山捡点菌子。我前两天被蛇咬了,连里放我假,可我刚来对周围不熟找不着大家平时捡菌子的地方,想找个人带带我。”
大娘脸色立即阴转晴,“给什么好处?”
嘿,这真是个一点亏都不吃的主,薛妙从兜里掏出稍稍有些发黏的高粱饴,“我这里有两块家里带过来的糖。”
大娘撇撇嘴,回头朝屋里喊:“二贵,出来。”
茅屋里出来一六七岁小孩,皮肤黑黑像条小泥鳅,见着薛妙手里的糖,高兴地咧嘴露出一口小豁牙,拉着薛妙就往北面的山头跑:“快点,这会还没下雨,捡菌子的人肯定多。”
小孩小腿倒腾得还挺快,招呼他慢点,薛妙边跟着小孩往北山走边打量周边环境,团部的驻地不知道是谁选的,位置真不错。这里三面环山,地势往南倾斜,清流汇聚的南方零散分布了些傣族、布朗族和汉族的公社,在坡上驻足往南看,能看见一片片修整得四四方方的稻田跟少数民族村寨高高的吊脚楼。
东面林子最密,往里是连成一大片的原始森林,团里的橡胶园就开垦在林子外缘。山群中回声格外大,知青的口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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