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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翻不动的老黄历(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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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龙须河畔往上游走去。

经过石拱桥的时候,刘羡阳笑道:“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铁了心要跟阮师傅混吗?”

陈平安点头道:“以前这儿有廊桥,每天黄昏,散步来这边纳凉、闲聊的人很多,仅次于老槐树下,后者老人孩子多,这儿青壮多,姑娘也就多。”

刘羡阳揉了揉脸颊,惋惜道:“可惜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岁数都不小喽,每次路上见着我,老姑娘身边带着小姑娘,瞧我的眼神都不正啊,要吃人。”

陈平安说道:“别多想,她们只是怀疑你是山上修道之人,没觉得你是相貌英俊,不显老。”

刘羡阳是龙泉剑宗嫡传一事,家乡小镇的山下俗子,还是所知不多。加上阮师傅的祖师堂搬去了京畿以北,刘羡阳单独留守铁匠铺子,北岳地界哪怕一些个消息灵通的,也至多误以为刘羡阳是那龙泉剑宗的杂役子弟。

刘羡阳感慨道:“如此说来,果然还是余倩月与我登对些,天作之合,有缘千里来相会。”

陈平安笑道:“她如今化名余倩月?花了心思的。”

赊月,余倩月。陈平安心思微动,念头一起,又是神游万里,如春风翻书,大肆翻检心念。

刘羡阳点头道:“你嫂子她本就是个顶聪明的姑娘,不然也不会看遍两座天下的年轻俊彦,走过千山万水,独独挑中了刘羡阳,然后就不走了。”

陈平安没搭话,站在石拱桥上,停步不前。

刘羡阳望向龙须河的清澈流水,水草游曳,小鱼摇尾其中。刘羡阳没来由有些感伤,看看身边这个“陈凭案”,再看看自己,人比人气死人。某本差点给刘羡阳翻烂的山水游记上,深山溪涧,见女子坐水上石上梳头。月夜赶路,逢美妇人蹒跚而行。避雨古寺,女子敲门与借宿客借宿。不用想了,刘羡阳都不用翻书页,就知道是陈凭案的艳福来了。读书人只恨自己不是书上人。

只是刘羡阳再一想,自己都有圆脸棉衣姑娘了,回去之后,就在住处墙壁上,挂上一幅字画,上书大大的知足两字。

陈平安突然坐在桥上,开始闭目养神。

刘羡阳蹲在一旁,沉默片刻,有些百无聊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陈平安双手撑在桥面上,双腿轻轻悬空晃荡,睁眼说道:“我有过一桩甲子之约。原本以为会提前很多年,现在看来,只能老老实实等着了,其实到底能不能等到,我都不敢保证。”

刘羡阳点头:“我早先从南婆娑洲回到家乡,发现桥底下老剑条一没有,就知道多半跟你有关了。”

悬挂桥下的老剑条也好,身边的陈平安也罢,在外人眼中,都是习以为常的某些不起眼。

陈平安说道:“应该是绣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斩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等到我返回家乡,脚踏实地,真正确定此事,就好像又开始像是在做梦了。心里边空落落的,以前虽然遇到过很多难关,可其实有那份冥冥之中的感应,藕断丝连,哪怕一个人待在那半截剑气长城,我还曾通过个算计,与这边‘飞剑传信’一次。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我取的,是大骊国师的手笔无疑了。只不过如今藩王宋睦,大概还是不清楚,起先他是一枚弃子,借助那座宋煜章亲手督造,污秽不堪的廊桥,帮助大骊国运风生水起过后,在宗人府谱牒上早就是个死人的皇子宋睦,原本是要被大骊宋氏用完就丢的。”

“五月初五,搬柴,阳燧。”

刘羡阳说到这里,转头望向陈平安,“我们仨,再加上这龙州水运,本来都是阮秀炼镜开天的‘天材地宝’。三者或魂魄或气运或皮囊,不管是什么,反正皆炼为一镜。你以为只有你觉得是在做梦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陈平安默不作声。

刘羡阳笑了笑,“只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秀秀姑娘终究还是改变主意,可怜了李柳,替我们挡了一灾。”

因为李柳的所有神性,都被阮秀“吃掉”了。

陈平安说道:“托月山曾是远古两座飞升台之一,但是老大剑仙联手龙君、观照,打碎了道路。所以杨老前辈的那座飞升台,就是唯一的登天之路。”

所以周密的谋划,其实最早就是盯住了这座宝瓶洲飞升台。

能够打下浩然天下是最好,可蛮荒天下若是输了,那么周密就找机会开天而去,成为旧天庭的新神灵。

文海周密,至高之一。

周密身后除了尾随一小撮神灵转世的修士,还带走了数量更多的托月山剑修。

所以战事后期,蛮荒天下的攻势才会显得毫无章法,三线并进,好像在破罐子破摔。

托月山大祖才会舍了所有修为境界不要,也要打乱两座天下的光阴流水和所有“度量衡”,那是某种意义上两座天下的“大道天时”,在迎头相撞。

刘羡阳叹了口气,“可惜杨家铺子再没老人抽那旱烟了,不然许多疑问,你都可以问得更清楚些。”

陈平安摇摇头,“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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