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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章 陈十一(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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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均摊开手,满是汗水,皱着脸可怜巴巴道:“至圣先师,我这会儿紧张得很,你老人家说啥记不住啊,能不能等我老爷回家了,与他说去,我老爷记性好,喜欢学东西,学啥都快,与他说,他肯定都懂,还能举一反三。”

老夫子不置可否,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家老爷的那位先生,也就是文圣老秀才,关于‘御’这个字,是不是曾经说过些学问?”

陈灵均一脸呆滞茫然。

文圣老爷是我家老爷的先生,又不是我景清大爷的先生,至圣先师你这样神出鬼没的考校,就有点不讲究了啊,真心不合江湖规矩。

算了,至圣先师也不是混江湖的。

唉,要是先生在这儿,不管至圣先师说啥都接得住话吧。难不成以后自己真得多读几本书?山上书倒是不少,老厨子那边,嘿嘿……

嘿个屁的嘿,至圣先师就在旁边站着呢,找死啊,陈灵均直接甩了自己一耳光,他娘的出手重了,一个气沉丹田,绷着脸。

老夫子笑道:“不用这么拘谨,食色性也。”

“一个人的诸多欲望,本性使然,这当然会让人犯很多的错,但是我们的每次知错、认错和改错,就是为这个世道脚下添砖,为逆旅屋舍高处加瓦。其实是好事啊。如道祖所言,连他都是人间一过客,是句大实话嘛,但是人人都可以为后世人走得更顺当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既能利人又可利己,何乐不为。当然了,如果偏有人,只追求自己心中的纯粹自由,亦是一种无可厚非的自由。”

老夫子笑着给出答案:“是那《大略篇》里边说天子御珽,诸侯御荼,大夫服笏。更早的说法呢,御,祀也。再早一些,也有个老黄历的说头,圣人流徙四凶,散落天地,以御螭魅。”

至圣先师拍了拍青衣小童的脑袋,笑道:“青蛇在匣。”

到了泥瓶巷那边,依旧是陈灵均带路,先帮着介绍那个修缮过的曹氏祖宅,然后走向陈平安和宋集薪相毗邻的两处宅子,老夫子缓缓而行,稍稍绕路,停下脚步,看了眼脚下一处,是昔年窑工埋藏胭脂盒的地方。

水神烧火。

青童天君也确实是难为人了。

这尊雨师,在远古天庭,是水部第二高位神灵,仅次于水神李柳。

被药铺杨老头抹去了“散道”的所有痕迹,而且这场散道,极有分寸,不是那种一股脑儿丢给陈平安,而更像是在泥瓶巷少年的心田,种下了一粒种子,渐渐花开。

旧天庭的远古神灵,并无后世眼中的男女之分。如果一定要给出个相对确切的定义,就是道祖提出的大道所化、阴阳之别。

大雨中,消瘦少年,在这条巷子里堵住了一个衣衫华丽的同龄人,掐住对方的脖子。

草鞋少年曾经钓起一条小泥鳅,随便转赠给小鼻涕虫,被后者养在水缸里。

当然还有窑工汉子的埋藏胭脂盒在此。

宋集薪蹲在墙头上看热闹,陈平安出声救下了刘羡阳。

一起远游大隋书院的途中,朝夕相处之后,李槐内心深处,独独对陈平安最亲近,最认可。

无数类似的“小事”,隐藏着极其隐晦、深远的人心流转,神性转化。

不单单是陈平安的默默获得,也有陈平安自身神性的流失,这才是杨老头那份手笔的厉害之处。

每一次肯定他人,陈平安就会失去一份神性,但是每一次自我否定后的某种肯定,就又能悄悄吃掉一部分积攒在身的神性。

况且李宝瓶的赤子之心,所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念头,某些程度上亦是一种“归一”,马苦玄的那种肆意妄为,何尝不是一种纯粹。李槐的洪福齐天,林守一近乎天生熟稔的“守一”之法,刘羡阳的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极快,拥有远超常人的得心应手之境地,宋集薪以龙气作为修道之起始,稚圭有望脱胎换骨,在恢复真龙姿态之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桃叶巷谢灵的“接纳、吞食、消化”道法一脉作为登天之路,火神阮秀和水神李柳的以至高神性俯瞰人间、不断聚拢稀碎人性……

小镇所有年轻一辈,各自互为障眼法。

这一场无声无息的天道争渡,原本人人都有希望成为那个一。

老夫子抬起胳膊,在自己头上虚手一握。

头顶三尺有神明。

远古神灵造就人族,掬水为本,所掬之水,来自光阴长河,此后才是撮土为形,人类随之有了最粗糙的形神。

先前道祖与陈灵均闲聊,随便提及了山水相依一事。说来说去,其实说的就是人之大道根本。浩然山河是如此,人更是。

所以崔东山曾经说过,三教祖师,唯独在大道亲水一事上,和和气气,从无争吵。

火炼为术,炼化之物,正是神灵馈赠给人族的一部分粹然神性,此为火炼金之道。

所以大地之上,既先天拥有神性、又同时欠缺完整神性的人类,才会有七情六欲,有种种复杂心性。

修道之士所谓的塑造“金枝玉叶”,即是以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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