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吾妻(2 / 3)
果,我这辈子都在赎罪,为什么临死了,还不让我解脱?”他越发癫狂,越发哭得凄惨。
随后起来将这传闻中梦遇玄音的葫芦篷给捣毁了,可当葫芦篷倒下的时候,老朽又像是怕极了似的,手脚极不灵便,也依旧死死的抱着那个头颅,护着她走出瓜篷,走出玄音阁。
他漫无目的的,冒着雨在这即将黎明的深夜,一步步往前走,“我散尽家财,一生行善,我难道还洗不清当年的罪孽吗?我用一辈子去做善事,我哪里还做得不够,哪里还不够谁能告诉我?”
不知不觉间,他竟也将云英带回了那个破败的酒窖里,那口酒井底下,深埋着当年他带回来的尸身,此时此刻,他终于带着她回来了。
这一路走来,淋了雨,又病了许久,他已然颤颤巍巍,站也站不稳的模样,但掩不住他此刻的急切,他将头颅带回酒井里,然后在当年埋骨之地,安安然然的将头颅埋葬了进去,看了看那坟丘,满意的笑了起来。
在最后一抔黄土掩埋去白骨风华的时候,这一刻,他自觉圆满了,坐在酒井之中嘿嘿的傻笑着,他抬起头来,看着天色渐显鱼肚白,他忽然狂喜,站了起来不断的仰望着苍穹。
“我能登仙了吗?”他抬头看着天,嘶哑着声音问上苍,“我把云英带回来了,我功德圆满了吗?”说着说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往周围找寻着,“对,还没剃度,不算出家。”他最后在一堆瓦罐里找出一些瓦片,用瓦片不断的割着自己的发。
他心结已解,心病已除,一生的罪孽全部在今夜洗清,他终于悟了,悟了!想着想着,他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拿着瓦片的手都过分用力了些,割得头皮有血迹渗了出来,又被雨水淋下,淡了痕迹。
今时今夜,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
天微明,酒肆的老板刚开张,便迎来了苏青鸾,刚被她顺走了整个酒窖里的云英酿,此时一看到苏青鸾酒肆老板一点好脸色都没。
“老板,来壶热酒暖暖身子。”萧肃容一进酒肆便在桌上扔了一锭银,豪阔之气,真不愧乃城中有名的纨绔之一,店家温了酒上来,苏青鸾一杯下肚才仿佛回了魂。
然而,萧肃容一路过来总有疑惑,他看苏青鸾终于有了好脸色,于是问:“你说,那葫芦大士……真是当年那书生吗?”
此事总觉得,无论怎么说都有些天方夜谭,可苏青鸾的话他又听得清楚,若非亲眼所见,谁肯相信行了一生善的大善人,居然有如此过往。
苏青鸾一副狐疑的模样上下打量着苏青鸾,又轻抿了一口温酒,说了一句,“你说呢?”
“我说?”
“按我说,当年簪缨,冠盖满京华之时,我殿试夺魁,那是何等的风光,云英啊,你知道的啊,那日登科及第我高兴坏了。”葫芦大士丢弃掉那难割的瓦片,累了,无力倚靠在台阶上粗粗喘着气,洋洋洒洒的说着当年,有如回光返照似的,他竟一反病态,此时脸上带着得意。
头上被瓦片割裂的痕迹和参差不齐的头发,显得十分的凌乱和狼藉。
这葫芦大士,这书生老朽,他摇头直笑,“休提当年,休提当年,万般皆老矣。云英,你是不知道啊,我后来官居一品,那是百官逢迎,万民敬仰啊!就连东宫太子都忌惮我三分,可谓是手可摘星辰哪,你是没有看到那光景。”
老朽书生回忆起当年来,那等风华即便再过一百年,犹然是他一生中波澜壮阔的一笔,可再如何波澜壮阔,犹然挡不住眼前这斑驳苍苍,只能偶尔忆忆当年,却不敢再认。
他看着自己一身破败灰衣,又起身来在地上用那雨水照了照自己的残颜,瘦如枯槁,连皮都褶了下去,老书生忽然皱眉,“你这厮青衫落拓,往日风光去哪里了呀?”
这么一问,所有的得意忽然在眉间烟消云散,他骤然从狂喜到失落,仅此一瞬间,他忽然像泄了气似的,“我被贬了,流放了,千里镣铐,从官居一品到阶下囚,云英啊,你没想到吧,时至今日我又回来了。”
他看着这个酒窖,他当年落魄至此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却没想到三十年后,临了了,又回到了这里,兜兜转转,人生如是。
老书生想着想着忽然又哭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酒井中传出,声音沙哑得让人难认,而随后又猛然的咳嗽了起来,这一咳便止不住了,直到将心口那一口血吐了出来,才舒坦。
他靠在墙边上,无力的喘着气,“我当年落魄,流落至此,我原以为此生高中便再不会有这般窘境,可谁曾想,我如今又回到这里来?”
“云英啊,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从未离开过,就好似那葫芦一梦?对,葫芦一梦,我这些年兜兜转转,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罢了!”书生安慰着自己,还想再哭,却已没了力气。
他睁眼望去,只见在酒井的中央,云英依旧在忙里忙外,她酿的酒十里飘香,就是书生都馋了,书生看到这光景的时候,恍恍惚惚之间爬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那女子走去。
他的步伐从缓慢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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