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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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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杳问车夫,“那男子可否有脚伤,走路有些破?”

车夫稍愣,“是,是,小姐怎得知晓?”

果然是方才见过的那对夫妇。

温雪杳不疑有他,“你帮他,将他娘子抬上马车。”

车夫犹豫,“三小姐,这妇人眼瞧着就要临盆了,您是未出阁的姑娘,若她生在咱车里,这这不合适呀!”他其实还有更大的顾虑没道出,前头提的,是她若是生了。

可她若是没生,还

车夫唉了一声,他也知道三小姐心善,可女人生孩子那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的,出什么样的意外,那都不算意外!

他家三小姐,一个待嫁的黄花大闺女,还是莫要沾染这样的事为妙。

“人各有命,三小姐,你就莫要管了。”

说罢,温雪杳听到车夫似乎高声斥责了男子几句,铁了心要将人哄开,连“再胡搅蛮缠,就报官”的威胁都搬了出来。

温雪杳想到那双妥帖相护的结实臂膀,正打算出声,外面的男子先一步朝着温雪杳身边的窗子跪了下来。

“求女菩萨,您救救我娘子罢。”

“将她送去最近的医馆,求求了。”

温雪杳掀开帘子一角,看出去,男人半条伤腿如今都打不直了,可想应是在此之前就背着他娘子走了一路。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凡他还有半分能耐,想也不会如此对一个未曾着面的人三拜九叩。

温雪杳从不敢妄想相濡以沫,或是母亲含恨而终,父亲违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将其实比她还要大半岁的温初云领进家门时,她便觉得情之一字,害了她母亲一生,于她这般的凡人无非妄念罢了。

或是她唯一一次鼓足勇气捧出了自己的真心,却换来大梦一场,徒留荒唐,她便更不敢想。

但在这一瞬间,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忽而觉得,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只有那护在身前的坚实臂膀,也足矣令人一生无忧,喜乐安康。

温雪杳拽着小暑下了马车,肃着脸命令马夫,“将人送去医馆,莫要多言。”

解签

经此一事,温雪杳愈发犹豫不决,一连几日都皱着一张小脸,思考两人的婚事到底该如何。

其实她也明了,之所以如此纠结,无非就是心中有所动摇。

正逢盛夏最热的几日,温雪杳在府中待着心烦意乱,干脆收拾行李去郊外的庄子上小住。

那处庄子紧邻有名的避暑山庄,最是偷凉的好去处,且附近还有一座灵音寺,据说庙里的住持卜算十分灵验。

温雪杳在庄子上待了两日,将精神头养好后,第三日的清晨,和小暑一早便出发赶往灵音寺。

今日她只着一条朴素的长裙,梳着流苏髻,发根缠绕着两条淡青色丝带,飘然垂落在肩头。

清晨的寺庙偶有鸟鸣与僧人诵经的空灵之音,回荡在清幽的石板路上,余味悠长。

温雪杳供了些香火钱,手中的檀香飘出袅袅烟雾,垂目,双手合十,静静朝着头顶金身大佛拜过三次,才将沉香奉上。

住持此时不在大殿,温雪杳循着钟鸣,缓步走到寺院。

住持敲钟偈曰:“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1

晨昏敲钟,晓击及破长空,醒睡眠。是以,晨起的钟要撞一百零八下。

温雪杳对上那住持慈眉善目的眼,静静在一旁站定,直到最后一声钟响落下,住持捻着腕上佛珠,缓步朝她走来。

“女施主是在等贫僧?”

温雪杳浅笑行了一礼,递出方才在大殿上摇出的签子。

“有劳住持帮小女一解此签。”

住持接过,垂眸扫过签上小字——“两家门户各相当,不是姻缘莫较量。直待春风好消息,欲调琴瑟向兰房。”2

住持笑道:“此乃姻缘签。”

温雪杳耳尖稍烫。

“此签道现在谋事,甚不相宜,看似机缘,终竟反复。如婚期前定,自然和合,只可待时,不可妄为,时至自得成就美。凡事须待新春,方始称意。若妄动,反劳心力,终不能如人心愿。”3住持缓声,“女施主不若静观其变。”

温雪杳微怔,所以是劝她莫要旁生事端,顺其自然么?

她俯身道谢,接回签文,小心对折。

住持眯着眼笑道:“女施主既来了,不若便去撞三响钟,或者钟声会替施主解惑。”

温雪杳本不想拒绝对方好意,无奈她刚到庄上那日撑着了手腕,还未大好,只能说有心无力。

于是她淡淡摇头,惋惜道:“还是下次罢。”

住持笑笑,似是看出她的为难,也未再劝说,只讳莫如深朝她身后撩了一眼,随即便摇着头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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