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3)
这一行,就行了将近三百年,心中那些隐约的人与物都被封于匣中,不重要,至少没眼前的日子重要。但随着岁月流逝,凤怀月又开始嫌生活无聊,他琢磨着,自己现在已经不用再躺着吃药,翅膀硬了,可以跑!主意打定,当下便寻了个时机,捏好易容诀,溜来花花世间寻乐子了。
司危。凤怀月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又重新躺回枕上,准备续一续方才的梦。他这厢睡得暖和安稳,天下太平,却不知在万里之外的另一座城,梦境的另一主人公正坐于万骨堆成的高塔上,皱眉看着眼前故交:“你来作甚?”
清江仙主余回却没空回话,因为他正在忙着御剑逃窜,简直窜得汗毛倒竖,生怕被身后那群抬着太师椅,端着紫砂壶,正笑容满面准备招待自己的骷髅架子追上,好可怕,你们离我远一点啊!
司危看够了热闹,方才一挥手,那群枯骨凶妖瞬间碎如齑粉,被浓黑雾气卷着,消散在了漆黑天幕尽头。
“阿嚏!”余回用衣袖掩住口鼻,打了一连串的喷嚏。虽说已经来过多回,但他也是实在适应不了这里阴暗潮湿的环境,以及终年被滚滚乌云封堵,透不进一丝太阳的天。
哪是活人该住的地方?鬼在这鬼地方待久了都要生出痹症,得吃点防风丸药活血通络。
余回苦口婆心地问他:“你预备何时离开此地?”
“我何时说了要离开?”司危站起身,一旁的枯骨妖群立刻接二连三,整齐地俯身于他足下,搭出一条望而无际的台阶,哪怕被踩得脊骨塌陷,手骨颤抖,也哆哆嗦嗦不敢出声,那个胆寒谨慎与窝囊啊……哪里还有数百年前横行世间的威风。
余回对这件事一直颇为惊讶,倒不是惊讶司危能将枯骨凶妖调教成奴隶,毕竟此人是真的变态,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都不算意外。他惊讶的点在于,世间谁都知晓凤怀月是被枯骨凶妖所杀,那么按照司危一贯的作风,不是应该将这些罪魁祸首付之一炬,或者干脆碾成泥土报仇吗?怎么还其乐融融地处上了。
司危迈下最后一级台阶,顺便将一颗滚圆的骷髅脑袋踩了个粉碎。
余回:“……”
好吧,也并没有很其乐融融。
司危道:“我不回去。”
余回一听,又想叹气,同样一句话,他已经足足听了三百年,三百年啊,十万个日日夜夜,怎还没有放下?他看着眼前人的背影,上前两步,伸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劝道:“阿鸾也不想见你这样。”
“你又不是他。”司危看着远处那些如灰尘般细小飞舞的荧光,微微皱眉道,“倘若他没有尸骨无存,没有魂飞魄散,倘若他能在天有灵,知我这三百年来为他肝肠寸断,为他痛不欲生 ,为他心如刀绞 ,为他一直孤守此城不敢挪动半分,怕是会得意得连尾巴都翘到天上去,又何来不愿。”
余回被这一连串话听得瞠目结舌,噎了再三,方才脑仁子疼道:“阿鸾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硬生生扯开自己的心头伤,血呼刺啦对我说这一大堆,也不嫌瘆得慌。”
“不想听,以后就少来。”司危也嫌弃,“扰我清净。”
“我这回找你,是有正事。”余回道,“那些千丝茧有许多都已经被妖物冲撞得破破烂烂,虽说彭流一直在携众弟子镇压修补,但因数量庞大,难免有顾东不顾西的时候,所以他便找到我,想请你分一些灵火……等等等等!”
等是等不了的,余回没有一点点防备,忽然就被迎面飞来的数千数万簇蓝色灵火砸了个劈头盖脸,差点一屁股坐进泥沟中。他惊魂未定,把自己头上的火焰撸下来,怒道:“就不能等我将麻袋先取出来吗?”
“不能。”司危抬起手,“爱要不要。”
“别,我要!”余回从袖中抽出一个可装日月的巨型乾坤袋,将所有灵火收拢,又忍不住问了一回,“你当真不跟我走?”
司危挥袖一扫,直接将他一波送出城,礼数周全,就是手法不甚温柔,险些把清江仙主拍上城墙,扁成了一个锅贴。
余回叽哩哇啦地乱叫唤:“要死了你!”
轰然一声,惊雷裹着黑云从天际络绎滚落,如一朵巨大倒垂的莲花,将枯爪城重新一瓣一瓣地包拢进去,大雾再度弥漫开来,模糊了世间万物,也阻隔了一切杂音,只留一声空空嗟叹。
“阿鸾。”
……
太阳暖得能将人的心窝子也照化。
凤怀月在鲁班城里连逛三家书铺,想在话本中找找司危的故事,结果一无所获不说,还险些被店主当成心怀叵测之徒扭送仙督府,最后还是阿金及时赶到,好说歹说,才将事端平息。
“仙师,我说仙师。”阿金将他拉到无人处,抱怨道,“你怎么明晃晃就要买、买那种书啊?这胆子也太大了,倘若被枯爪城里的那位知道,事情还得了?”
凤怀月在城里晃荡大半天,也没白晃荡,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准确判断出,所谓“枯爪城里的那位”,就是指司危。相传在诛杀完枯骨凶妖后,这位修真界声名赫赫的瞻明仙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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