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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妻,娶是不可能娶的。

回想这段时日的逢场作戏,他并不清楚从前兄长私下是如何与这位嫂嫂相处,却不知是他与兄长的行事作风恰巧相似,还是这位郡主太过沉浸自我,总之,她暂时没有对他起疑。

既已稳住了人,如今便该拉开些距离,一则以免做多错多,再发生今日这般多此一举自找麻烦的意外,二则也可堵住她催婚的口。

他不会在长安久居,这婚事,躲得过初一,自然也躲得过十五。

拿定了主意,元策轻轻摩挲了下指腹,起身往外走去:“我去趟永恩侯府。”

瑶光阁,姜稚衣在榻上辗转反侧,躺了许久都没睡着,默默回味着今日被元策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嘴角下去又上来,上来又上来。

正是嘴角扬到耳根之际,后窗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叩窗声——

三短,三长,再三短。

姜稚衣飞快从榻上爬起,定睛朝窗外望去。

下一刻,果然见元策熟门熟路翻窗而入。

“阿策哥哥,你怎突然来了!”姜稚衣笑着一掀被衾跳下榻,迎面赶上一股霜雪气,肩膀一缩打了个寒噤。

元策脚步一顿,低头掸了掸身上霜粒,走到屋里炭盆边屈膝蹲下:“我哪次来得不突然了?”

“也是,阿策哥哥最会给我惊喜了!”姜稚衣走到炭盆边陪他蹲下,托腮看着他。

舅父在京时待她也是这样,分明自己不冷,却因为从外头带进寒气冻着了她,便会来她的炭盆边烤火,将自己烤暖了再与她亲近。

想起他方才敲窗的动静,姜稚衣笑吟吟道:“你还记得我们从前的暗号呢。”

是她装无家可归投奔他那日,他听见奇怪的敲门声留了印象罢了。

不过这等三短三长,江湖话本里随处可见的简单暗号,到底怎配称作是“暗号”?

算了,看看跟前的人就想通了。

烘干了一身湿寒气,元策起身开门见山道:“我今夜是来与你辞行的。”

姜稚衣笑容一凝,蓦地跟着站起来,大惊:“辞行?你要回河西了?”

元策摇头:“圣上体恤我在外拚杀三年,留我在京多休养一段时日,闲着也是闲着,我打算找些事做。”

姜稚衣知道,当初他回京面圣,皇伯伯给了许多赏赐,却暂未授予他正式的官职。

还未及冠的少年郎,只有战绩而无官绩,要继承河西节度使这样的要职恐怕尚缺资历,想来皇伯伯也在犹豫,便让这个职位暂时空缺了。

近来他除了去军营练兵外别无他事,但日常的练兵有穆将军在,确实也不必他亲力亲为。

姜稚衣:“那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元策弯唇:“前几天你不是托青松传话给我,叫我多读点书?我看这提议甚好,打算回天崇书院去。”

“……”

“我、我那只是随口一说,你怎还当真了!”姜稚衣着急拿手笔划了一道对角线,“天崇书院在城东南,离侯府这么远,我们还怎么常常碰面?”

“所以——我这不是来跟你辞行了?”

见他眉梢一挑,一副混不吝模样,姜稚衣脑仁里嗡嗡地响。

她方才说错了,他哪里是最会给她惊喜,分明是最会给她惊吓,他简直是要气死她!

姜稚衣跺了跺脚,气急地来回踱起步来:“你离京三年,回来才不到一月,一月之中又有一半日子在给我考验,如今还要去没事找事!”

“……”

论翻旧帐的功力,自是无人比得过她。

元策脑仁隐隐作痛:“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在京既无公务,严于律己修身养性也算不辜负圣上爱重。”

“皇伯伯爱重的人多了去,也不见满朝文武有谁过意不去,你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

……他分明只是来通知她这件事的,并非商量,并非。

见他语塞,姜稚衣撇撇嘴:“你为了皇伯伯去读书,意思是皇伯伯比我重要咯!”

“……我读书不也是为了你?”元策轻咬了咬牙。

姜稚衣一愣,抬起眼来:“为了我什么?”

话一出口,看着他哑然模样,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从前她与他之所以暗通款曲,便是因他在学业上毫无建树,成日逃学去斗鸡走狗,四处招惹是非,在长安城风评极差,若当时公之于众,只会被她舅父棒打鸳鸯。

两人便商量定,待他日后建功立业,可堪与她匹配之时,再向她舅父禀明两人关系,光明正大地向她提亲。

她本以为他如今胜仗归来,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但他若能在她舅父回京之前重返书院,再临时抱抱佛脚,即便只是做个样子,的确能在她舅父那儿攒下更好的印象……

话赶话说到这里,元策正思索这脱口而出的一句如何解释,一抬眼,见对面人缓缓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元策试探着看了看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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