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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宝马嚣张离去的背影。

他回到家时,徐静还在上班。张东升煲上汤,站在灶台前看着砂锅里翻滚的食材发愣,看什么都觉得像是自己。就算他把自己切碎了,炖化了,徐静也没兴趣动一口。

晚上,汤还是他一个人喝了,徐静根本就没回来吃饭,甚至不屑于发条短信告诉他。

发了三条短信没等到一条回应,张东升独自一人吃完饭,拎着装满鸡仔尸骨的袋子下楼丢垃圾,在温和的晚风中听到了徐静的声音。她在和一个男人亲密的说着话,说着要离开他的话。

张东升都快走进楼道里了,又狼狈地跑出去躲在墙后,他怕正面撞见那两个人,再不能假装自己还有机会。

他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绿植嗦嗦作响,听在他耳朵里却都像是徐静的声音。

“我自己开车走,不用你送。”

远处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张东升朝那边歪了歪头。

“我的车停在那边我走小路过去,你腿不好不能走的,快回去吧。”

“改天再来看你,再见啦”

声音越来越近,张东升抬起头,看见依旧是半边小辫的余陵从绿化丛里钻出来。

看到穿着家居服的他,余陵像是吓了一跳,“怎么又是你?”

张东升也想问,怎么又是你。

余陵迈着两条光腿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张东升都能看到她腿上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包。“张老师你原来住在这边啊,我说怎么总能遇到哦。”

张东升不想回答,他现在做什么都没力气了,只想自己冷静,为了表达自己的抗拒便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去避开她。

余陵一点也不识趣,没走开不说还弯腰歪着身子过来扒他伤疤。“呀,您这怎么还躲在外面哭啊?在家受欺负了?”

她挂在背心领口上的墨镜因为朝向倒转而掉落,刚好砸在张东升的脚边,吓得他双脚又往里缩了缩。

余陵嗤笑了一声,捡起了自己的墨镜直起身,俯视着这个只敢躲在隐秘角落里哭的男人。

“受委屈不敢反抗,却有胆子动手杀人,张老师您厉害的呀,做事方式只有两个极端。”

她伸脚顶了顶张东升的鞋尖,凉鞋与拖鞋中裸露的脚趾短暂地接触又分开,那凉风中的温度让张东升颤抖了一下。

“过不下去就离呗,你看有谁心疼你的委曲求全吗?”

余陵又不傻,那天多聊了几句,两个老头老太太的眼神和话里话外的意思便藏不住了。对着她一个刚认识的人都这么不加掩饰,不难猜他们平时是怎么在张东升面前挑剔的。有这样一对岳父岳母,那他爱人估计也没有多爱他,任凭自己父母磋磨爱人,不是蠢到没脑子就是其实不爱。

张东升不想理她,她一个从小傲到大、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人,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余陵没跟之前几次一样转身就走,倒是两腿一屈在他旁边坐下了,距离不远不近,让人知道旁边有个人,却又感觉不清。

窸窣几声后,张东升听见旁边啪的响了一声,是有些熟悉的打火机声音。

他偷瞟过去,余陵相当没姿态的双腿岔开坐在地上仰头看天,手指间夹着一只吸烟在抽。

更像徐静了。

他一瞬间看错了,清醒过来后觉得有些心脏抽痛,像是又回到了徐静身边,整个人被那种无力感包裹。

“我记得张老师你是倒插门吧?”余陵适时的插了一句话,唤醒了张东升下沉的思绪。他先是奇怪余陵从哪知道的,后来想起了以前少年宫老师们说的闲话。

接着,他又听到余陵说:“所以,你是打算先把你岳父岳母杀了,让财产都到你妻子身上,然后再把她杀了,好顺理成章的继承他们一家的所有钱财以弥补自己丢失的青春?”

张东升转头看着她,眼睛瞪得圆,和那天在山顶被戳破的神情一样。

余陵歪头回望他,甜甜地笑起来。“看来是这样没错了,没想到张老师胆子大起来是真大啊。”

她用手肘顶了一下张东升,调笑又或讽刺地说到:“你这骨头不是软得顺手流,就是硬得扎人心,厉害啊张老师。”

张东升闭了闭眼,确实很软地跟着她顶撞的动作晃了晃,然后带上掩盖的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陵根本不在乎他的回复,顺着自己的话就往下说:“你这算是什么形态的啊张老师?软的时候真软,硬的时候又真硬。”她咬着滤嘴思索,说话时半截烟不停晃动,烟灰都飘到了裸露的腿上。“淀粉加水的那个叫什么?非牛顿流体?”

张东升被她说得没了心情,站起身轻轻拍拍自己的裤子,细声地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余陵靠在墙边冲他挥挥手,甜笑。“下次再聊啊,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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