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1 / 2）

&esp;&esp;此时的谢衍，完全不一样。

&esp;&esp;白发青年的心湖如静水，没有怨愤，亦无有不甘。

&esp;&esp;这种通透与超越，正是尝过为人之苦乐悲酸才有的情感。似乎从鬼界归来后，他就一直如此。

&esp;&esp;殷无极端详着他的眼睛，伸手抚过，忽然郑重问道：“谢云霁，人如何成圣？”

&esp;&esp;谢衍选择将圣人气运剥离，在修真界等同反向成圣。

&esp;&esp;只因为常规的“成圣”是指超凡入圣，从此天地逍遥。哪有主动放弃机缘，甚至还遭天道所忌的道理呢？

&esp;&esp;听到他的疑问，谢衍握住他的两根手指，缓缓笑道：“为圣人者，当兼济天下，那样的成圣之路，我已走过一次，有其优越，亦有其局限。但总归，那条路并不算坏。”

&esp;&esp;他的选择，不代表否认来时路。

&esp;&esp;当年不知天道真相的谢衍认为，顺应天道是更现实、更稳妥的道路。实际上，圣人的权力与地位也让他的改革得以实施，也造就了修真界的千年盛世。

&esp;&esp;谢衍看向灰暗的天穹上，怒雷狂奔，遮风避雨的草庐摇摇欲坠，他却并未露出畏惧之色。

&esp;&esp;“谁说，人不可成圣贤？或许在上古时代，在周游列国的孔圣人，是凡人；提出‘民贵君轻’的孟亚圣，也是凡人。说不定，当年的诸子百家，本就不是修真中人，而是以人成就圣贤，为后世千年万年传颂。”

&esp;&esp;“何为天道？”谢衍轻咳一声，将淤血吐出。

&esp;&esp;即使饱受天罚反噬，但他的意志弥坚，“……并非视天下生灵为刍狗。”

&esp;&esp;“而是，天人之道。”

&esp;&esp;天地似有震动。为他的悟道。

&esp;&esp;殷无极拾掇起长衣，在昏暗天色中站起身。黄昏雨落下，他看见谢衍执着长剑，低垂眉目，看着掌中剑。

&esp;&esp;“仅仅一柄长剑，无法扫尽天下不平。”谢衍自语，“道德或是法律，亦然。”

&esp;&esp;他似乎悟透什么，看向天际，淡淡笑了：“那么，天理行吗？”

&esp;&esp;白发仙长带着傀儡青年行走世间，只要路见不公，就会出手主持公道。

&esp;&esp;仙长鹤发飘逸，容颜却不苍老，常带些微病容，背一把长剑。他带在身边的傀儡美人与真人无异，笑怒贪嗔皆是景致，美则美矣，剑太暴戾，不好惹。

&esp;&esp;谢衍寻找的并非是超凡入圣的办法，而是将一切外化的浮华摒弃，磨砺心境，从而追求内心的“圣明”。

&esp;&esp;先修肉/体，是肉身成圣，得无上权势与力量，这是第一境。

&esp;&esp;再修魂魄，借飞升踏碎虚空，遍历万劫，百炼成钢，这是第二境。

&esp;&esp;最后修心，窥视内心，补全自我，致良知，领悟到天人合一的最终境界。

&esp;&esp;成人，成圣，再成仙！

&esp;&esp;谢衍虽然不知其缘由，却凭借着本能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心性被磨练的越发圆融通透。

&esp;&esp;天地山川草木受了他给予的气运，亦与周游天下、主持公道的圣人遥相呼应。

&esp;&esp;这是谢衍领悟人道的试炼，殷无极是见证者。他会无条件支持师尊的决定。

&esp;&esp;他看着谢衍交游，也结仇。当中庸之道不再中庸，跟随他、崇敬他者有之，憎恨他者更多。

&esp;&esp;而他在追求极致圣明时，也将名讳隐入世间。无论做了多少事，他都只愿做无名之辈。

&esp;&esp;殷无极陪着他。谢衍每做成一件实事，他作为圣人弟子，都会在手札上记上一笔，记师长的探索与实践。

&esp;&esp;“三思而后行。”谢衍笑着道，“但是也要‘行’。纸上得来终觉浅，不是吗？”

&esp;&esp;久而久之，他记满了一箩筐的手札。殷无极粗粗翻去，也有数以万计，修行先修心，莫过于此了。

&esp;&esp;故地重游时，城池依旧雨纷纷。殷无极忍不住，追上了师尊的背影，“不过三年，他们都忘了，当年平息瘟疫是您的功劳。”他恼了，“要不是您指导他们寻药，把方子留给城中医馆，还不知会死多少人呢……”

&esp;&esp;“偌大城池里，只知道是众人齐心协力渡过难关，却不知您在其中的贡献。”说到这，他陡然顿住，他大概知道了谢衍的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