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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床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都是冷的,布彻尔上学去了。在吃早饭之前,我洗了个澡,特别观察了一下我的内裤——它们都一模一样,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被换过,因而无从知晓那个荒诞梦境真实与否。我打开淋浴头,热水就像某种强效的溶剂,把我的绝望和疲倦瞬间泡发出来。

我做过很多噩梦,梦到过很多场景,疯子追着我跑、六只眼睛的狗朝我吠叫、伐木工用斧头把我肢解,他们都吓不倒我。但今天早上我开始感到害怕了。我还记得那双手在皮肤上移动的触感,我那一刻非常迫切地想要他,其中一个原因是那个人非常、非常像我的布彻尔,但这是不对的。一个人怎么能?……可是想到那个可能性的时候,我勃起了。不敢相信这个肿胀的丑陋的东西竟敢探出头来,而我把手握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布彻尔的阳具,那个属于临近成年的高中生的东西,发育得过于良好,让我在直视的瞬间别开脸去,同时感到骄傲和心悸。

我想到那天没打招呼就推门而入,看见他把精液射在那张照片里的我的脸上,他抬起头看我的时候毫无惊恐,那双向来被夸赞理智的蓝眼睛没有任何一刻像那瞬间一样宛如枪口锁定我。后来我不止一次梦见布茨按着我的头要我含住它,在高潮将近的时候喘息着叫我的名字,喉结上下滚动,带着餍足的表情。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是射在照片上,而是在我嘴里。我把它们都咽下去。

热水源源不断地从头上浇下来,把头发打湿了贴在脸上,我满脸都是水,嘴里尝到咸味。

**

我乘车到市区,把整个白天都用来忙药店里的事。世博会给芝加哥带来了很多人,是人就少不了头疼脑热,原本店里的一个伙计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他跟我提起涨工资的事,我装作没有听见。傍晚回到家,布彻尔正在煎鱼,听见我推门的动静只是略微偏了一下头,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吃晚饭的时候他问我:“不好吃吗?”

我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喉咙里塞了一团抹布,我如鲠在喉,尝不出任何味道。

吃完饭,布彻尔去写作业,我围上围裙开始洗碗,擦洗碟子的时候,布彻尔不知何时走进厨房,从后面靠上来,近乎一个拥抱的姿势——把水关小了一点。他的呼吸洒在我脖子上,我哆嗦了一下。

“你干什么?”我恼火地说。

“浪费水。”

“交水费的是我才对吧。”

“……你好像不太高兴,为什么?”

我说没有。

“好吧,”他说,“我今天上学迟到了。”

“为什么?”

“因为你,爸爸。”

“胡说。”我应得很快,但更快地涌上来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什么意思?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像平常那样说话,我说,“我一觉睡到中午,可没有绊你的脚。”

布彻尔叹了口气,他伸出手,这一次是真的抱住了我,环着我的腰部:“你很忙吗?我发现你瘦了。”

我手一滑,打碎了一个碟子,随着这声脆响爆裂开的还有我突如其来的心虚和怒火。我一把推开他,在围裙上用力地擦着手,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问:“你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吗?”

布彻尔像被我吓了一跳似的。他的那双眼睛怔怔地望着我,过了很久才问:“你怎么了,爸爸?”他的声音轻得只要一阵风就可以吹走。

“你很不正常,布彻尔,”我强迫自己用冷硬的语调说,“拜托,你是来真的吗?我之前就想说,没有人会想着自己的爸爸——总之,不要再这样了。”

“你确定你觉得这不正常吗,”布彻尔说,把后一个词咬得很重,“苏伊?”

“你该叫我什么?”

我猛地抬手摔了一只碟子,在瞬间的巨响之中沉默地看着他。布彻尔手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从这之后,他开始刻意避开我,我坐在客厅里,到了该洗澡的时间他也没有在楼下出现。我回到房间以后,听见楼下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感到很是后悔。我后来总是想假如我现在去推开他的房门向他道歉,说不定一切还可以挽回,但我最终没有这样做。

最开始我以为他不见我只是生气了。然而第二天早晨,我看见桌上照常摆着早餐,布彻尔回家后仍然会在吃晚餐时告诉我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再提世博会,不再拥抱我,不再任由房门敞开、允许我随意进出。

布彻尔把我锁在外面了。

我伤了他的心吗?因为我要他变得正常?

无论如何,这一周平平常常地过去了。

周五傍晚,布彻尔问我说:“爸爸,我有个朋友明天能带来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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