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先(1 / 2)
这次护国寺安排的被称作“俗讲”,顾名思义,都是些平头百姓会感兴趣的各种故事,或是取经人沿途与各路妖怪斗智斗勇,或是某书生夜会狐妖白蛇,花三个铜钱在茶楼要一壶茶也能听说书先生说上好几段。
与普通志怪故事不同的是,俗讲的和尚会在剧情中掺入佛门的理论,形成一个个带有佛法教育意义的故事。例如取经人靠念经制服妖怪,狐妖受法师度化,不取书生阳气反而鼓励他勤奋学习最终高中状元之类,几个和尚顶着光秃秃的脑门,在庙会的几处高台上盘膝而坐,绘声绘色的讲白蛇化形如何美艳,巧言令色欲勾引书生行极乐之事,书生却道白蛇的美丽皮囊下不过寻常骷髅,在我眼中与他人无异,接着一人一妖围桌而坐,开始论起佛法。高台之上和尚说尽了唾沫,台下众人却听着没趣,庙会上有意思的事物太多了,听书就显得很浪费时间,于是纷纷散去,最后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看上去也是可怜。
台上的和尚心里也苦,他们未尝不想讲道传授佛法,可是街头就有两名差役虎视眈眈,一旦他们说了什么意欲传道度化的话,就要上来铐人了!
毕竟本朝皇帝金口玉言:“谁敢度我的子民去当和尚,不种地不行商不入仕不从军,百无一用,不事生产,躺在庙里等信徒养活,朕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佛让他养你们去罢!”
没奈何,只好继续干巴巴讲故事,赚一两文的外快罢了。
只不过有一座台子情况却不一样。
台上坐的也是和尚,一位老和尚慈眉善目,不紧不慢的讲取经人的故事,两位年轻些的坐在他后面,一人眉眼灵动,被热闹的庙会攫住了全部心神,一会儿偷瞄东边的杂耍,一会儿偷瞄西边的吃食,时不时又从台子上下来,捧着钵笑盈盈讨赏钱,端得是忙碌无比。
这座台子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群围了好几圈,却不是老和尚讲的尤其好,而是另一位坐在后排的和尚的缘故。
那和尚年纪轻轻,二十上下的样子,长了一副清隽又温和的俊颜,盘膝坐在蒲团上不言不语,低眉垂首,哪里也不看,定力十足,只数手里的念珠。
不知道是不是时人被好颜色迷花了眼,都觉得这和尚的光头也比别的和尚圆。
“瞧这小师父长得,”有人悄悄对身边人道,“光溜溜的跟剥了壳的煮鸡蛋似的,哎呦这个俊。”
“说的是啊,这位小师父姓甚名谁,可有法号?”
“一看您就是不信这个的,从来没去过护国寺吧?这位小师父法号怀先,俗家似乎是姓李,正是护国寺主持方丈的关门弟子,佛法高深,医术了得,若有人上门求医,必是怀先师父先来给人看,都说他妙手回春呢!”
“嗐!人长得俊不说,医术又出众!真是顶顶好的人才,不知怀先师父是什么性别,可有还俗的打算不曾?”
“唉!这一会儿功夫,你怎么就想到这老远去了?怀先小师父虽说是双儿,但却六根清净,从没打算嫁人,要守一辈子清规戒律呢!”
“什么?这么好的双儿……啧啧,可惜了了啊。”
台下人说是私语,但庙会喧闹,为了彼此听到不得不放大了声音,连站在远处的人也听到了。
“嗯?”
周悦与慕容卿正携手逛庙会,周悦刚给慕容卿买了一杯果子露,就听远处断断续续的声音飘来,敏锐的捕捉到“好颜色”、“双儿”、“小师父”、“医术高明”等词,周悦转头远眺,突然讶异的扬起了眉。
慕容卿拽了拽周悦的袖子:“怎么了?”
“没什么。”周悦回过神来,伸臂搂住慕容卿的腰带他让过迎面而来的行人,笑道,“不过是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
慕容卿立刻警惕起来,吊着一双杏眼看他:“又看上了哪家的双儿?”
说罢,像小麻雀似的垫着脚左右张望:“在哪儿?是哪个?”
周悦失笑:“这回真不是。”
他单手捏着慕容卿的下巴,引他看向僧人俗讲的高台,在人耳边道:“看后排那个秃驴。”
慕容卿打他一下:“什么秃驴!好好说!”又抬眼仔细看了一回,心里立刻冒出股酸水,“长得这样好看,还说不是看上了他!”
“长的好看是真的,”周悦笑,展臂拢住慕容卿安抚的抱了抱,“但我看他可不是因为这个。”
“我听人说这个秃、和尚医术高明,还是护国寺主持方丈的徒弟,那方丈就是有名的杏林圣手,想来他徒弟应该也不会差。”
慕容卿倚在周悦怀里,若有所思:“你想请他看病?”
“是。”周悦道,“你也知道苏榭的情况,那些药把他身子都掏空了,看了好几个大夫也只说什么虚不受补、慢慢温养的狗屁倒灶的话,吃了好几个月也不见什么起色。本来我是打算请护国寺方丈出手的,可听说那位方丈今日正忙着给别人看什么疑难杂症,腾不出空来,正打算放弃。没想到那方丈还有个徒弟,这倒是巧了。”
想到苏榭,慕容卿也叹气:“也好,苏家兄长也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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