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挣扎（2 / 2）

他家眷，若不出所料，他有二计欲使。”

“其一者，拒不承认昨日逆贼喊出吾乃郑城守军之话，反推于贼身，道他等借故栽赃，于父皇面前自辩时暴起行刺；其二，借剿贼之机装死远遁，隐姓埋名以伺卷土重来。”

连锐与曾士隐听得眼光闪闪，二人明白过来，殿下此话潜藏之意怕是陛下防着第二个可能性，若他真传死讯，便借其家人逼迫他出来。

连锐道：“此人也忒胆大包天，竟敢以贼充军，暗中不知害了多少真正军士性命。殿下，陛下下令让被俘山贼去辩认吾等刚才送回的村民，可要前去一观?”

姬苏一笑，点头道：“本殿正是为此而来，还请六郎与曾暗侍带路。”

两人作了请，遥遥走于姬苏身侧带路。立于姬苏身后的于淳廷仗着落后一步的距离心下暗思：儿子从昨夜起突然就对自己不正视不多话态度奇怪，这是发生了甚么事自己竟不知道的?

战场上的俘虏并不多，仅有三十多人，已经连夜作了刑问，几乎人人都站立不稳，但面庞都被擦洗干净，甚至还整了仪容头发，左右皆有两个护军牢牢抓着手臂让他们勉力站直了。

武帝见到连锐等微微含首表示嘉许，便让姬苏到身侧，递了一只单筒望远镜给姬苏。

这些人站好了，便从另一侧有军士押着俘虏的小孩们上来。

全程并无人说甚，也无军士叫人认人，只有每个站于俘虏身后的军士互相仔细盯着对面的被俘者观察其面上表情变化。

姬苏面前的是成年男子，故轻易就发现看到对面孩子时有几个孩子不安的扭动了身体，及成人当中亦有两个男子一瞬间睁大了眼。

这一组认完，军士们把面容表情不对与扭动身体的孩子单独压走，剩下的站在原地等着补充足数量了，继续对认。

几轮下来认完后，便再次成人与女子对认、女子与孩子对认，姬苏再次为武帝麾下的军士暗卫们强悍的微表情能力心惊，在女人们的挣扎与痛骂哀求声中侧视武帝的侧脸。

高高在上的男人身如磐石挺如劲竹，面无表情中让人不能忽视其坚定又自信的气场。

感觉到儿子的眼光，武帝侧低头来，面容自然而然的微微柔和下来。

“怎的?朕面上可有不适之处?”

姬苏摇摇头，自己在他耳廓颈脖及额头处并未发现易容过的细微破绽，他是怎么做到天衣无缝的扮演另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姬苏塞搪的拍了几句马屁，若有所思的想到自己脸上的晶容，再次确认了从于淳廷那边下手求证相对可能容易的想法，随即心里一惊：别多想，把这件事忘了，小命要紧。

想到这里，姬苏强装镇定的微笑道：“父皇，此间事可算了结?这些山贼如何处置?”

武帝不疑有他，温声道：“都押回城，朕已让一些护军换了衣裳混进守军当中，接下来，便是等容子庭现身城中行刺于朕了。”

武帝并未告诉儿子，他将送给容子庭与这些反贼的，将是何等天下之最的酷刑。

——敢刺朕、叛朕者，朕要叫尔等知道尔等死后都不敢再世为人！姬苏并不知自己这个爹心头毒辣可怕的想法，下意识的在心里再次开启观察视角：反应这么迅速，说话是一贯大佬会有风格，不对，很多时候其实这个伪帝说话与决定还是与真爹一样，莫非……他和真爹早年曾一起生活，当真亲如兄弟?

姬苏在真相的边缘徘徊，却不知道自己散发思维以及从睁眼开始变得微妙的表情都落在了真帝眼里。

武帝以指无声轻叩自己腿侧：儿子变了，他在想什么?在研究弟弟的脸?又在克制着隐忍着什么?

为什么突然看着弟弟的脸极为小心的在打量?视线落在额际、耳后脖下?这是对弟弟的面容有了怀疑?

武帝眯起了眼。

世上知道自己身世的人，还有很多活着，可却没有一人知道姬霆还存在，这个只有兄弟两知道的秘密，是被儿子查觉到了么?有趣，苏竟这么敏锐?若真发现蛛丝马迹，苏，汝就查下去罢，将来总是要与朕兄弟做夫妻，早些知晓也不至于吓着。

想到此，武帝眼睛里带上了笑意。

陷在犹豫挣扎中的姬苏忽然只觉背上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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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并不可全信，但于淳将军乃朕真正的心腹、兄弟，汝当敬重爱护，信他如信朕。”

此句出自第六十五章，即武帝让于淳廷把暗卫交给姬苏时说的话，亦是为现在的情节埋下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