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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寄叶 金鸢尾(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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嗽越加剧烈。仆人见状立刻为他取来了嗅剂,随着药效的发挥,子爵的情况总算好了一些。莱贝因抬起头,就看见伯诺斯像个真正关心小辈的好长辈,对他投以十分担忧的目光。

不过他可没那么天真。他的病是一种阻碍,但他也不妨将之作为一种伪装。

莱贝因声音有些虚弱,却让人绝不敢小觑。“请您见谅,我的身体总是这么不争气……让您见笑了。”伯诺斯连忙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他点点头,继续说,“既然您不介意,那么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这件事,我非常理解您的难处。总所周知,任何伟大的友谊都需要双方的浇灌,平等与尊重,才是使得友谊之花长盛不衰的秘诀,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我说的话呢,公爵大人?”

伯诺斯一下没反应过来莱贝因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他这话没什么错,于是他立马表示赞同,“我当然同意,真正的绅士理应理解他人的难处,平等的对待任何人,给予任何人尊重。”

“那么,”莱贝因双手交叠,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立在身后的诺尔管家为他递上了一份文件。“哪怕是最精明的商人,也不能保证一生常胜不败。我可以为您免去这笔借款以及连带着五年产生的利息,但前提是——希望您将那份政府许可的贸易权让渡给我。”

伯诺斯如遭当头一棒,一瞬间大脑一阵空白,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同意。“我……”他张了张口,可是还没等他说完,莱贝因立刻打断他,“公爵大人,请您仔细想一想这笔借款五年会产生多少利息,而美洲的暴乱会持续多久,政府已经折损了许多人手进去,这件事结束以后是否还能做奴隶贸易,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公爵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莱贝因是怎么知道暴乱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的。他不是只从报纸上看到了一些只言片语才问殖民地的事吗?他原本打算将这件事形容的很微不足道,毕竟这种冲突时常都有,等暴乱结束,奴隶贸易又会兴起并产生巨额的利润,那时候还清这笔欠款还不是轻而易举。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什么意外,只要多拖几年,莱贝因还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个未知数。

莱贝因展开了那张借据,这个年代借钱的利息是非常惊人的,从一些人将钱存进银行光靠吃利息就能过的很好就可见一斑。伯诺斯从他这借走的钱在五年内要还他高达本金五分之一的利息。

“这笔钱,我也从银行借了一些。甚至还将一部分土地作为了抵押,这都是因为信任您高尚的人品和优秀的风评才做的决定。当年,威坦亲王也向我表达了合作的意向,但我出于种种考量,婉拒了他伸出的橄榄枝。直到今天,我仍未对这个决定产生过犹疑。”莱贝因的语气不急不缓,平静的话语下暗含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伯诺斯开始后悔今天来格雷庄园打探口风了,因为莱贝因给了他一个十足的下马威。他就是再笨,也听出来了面前这位年轻美丽的子爵在威胁他。威坦亲王跟与他交好的奥利弗亲王是死对头,一个主战派一个主贸易派,两派多年互相倾轧。要是威坦亲王知道他欠了莱贝因钱,派去美洲镇压暴乱的军队一定会‘顺道’将他的公司彻底夷为平地,到那时候就真的血本无归,回天乏术了。

自认为精明老练的公爵大人气的浑身发抖,他像秃鹫般耷拉着眼皮,浑浊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凶光。善解人意的公爵夫人适时的惊呼一声,晕倒在她女儿的怀里。爱尔莎小姐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惊叫起来,“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来人啊!我母亲她……”

公爵大人也连忙扶住爱妻,一脸焦急地说,“格雷先生,我的妻子又犯了旧疾,她一直有些心脏方面的问题,请容我带她回府休息,我们的事改日再谈,好吗?”

面对这样下三滥的招数,莱贝因简直不屑于招架。他维持着风度翩翩的模样答应下来,“正是如此!男人之间的公务可以日后再议,耽误了夫人的医治,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该愧对自己的良心了!请让我送您到门口吧!”

公爵谢绝了他的提议,再看到莱贝因这张美丽却可恨的脸,他怕他会忍不住指着男人的鼻子叫骂。公爵一家像晚秋的阵风似的匆匆离开了格雷城堡。

……

公爵一家走后,莱贝因疲惫的靠在沙发上,面前的棋盘分红黑两子,黑子已经快要胜利了,只剩三颗棋子还遗落在棋盘上,可他已经没有了对弈的心情。

面对贪婪的无赖,就要做好对方随时会掀桌的准备。

他有些头晕,头脑昏昏沉沉,但身体又偏偏燥热不堪。一到秋冬季节,日子对于他而言就会格外的难熬。畏寒、怕湿、又受不了干燥的空气。每当这个时候,他就难免会想到一些负面的事。

他喜欢莎翁的诗。许多诗人都将爱情比作治愈一切的良药,但他从未服过这剂良药。

即使人生本就是无所谓有又无所谓没有,许多东西执着的追求反而一无所获。但他的身体依旧渴望着许多东西。从未有过的体验,肆意爱人的资格,又或是睥睨一切的权力。如果不是终日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大概没有人能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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