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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出征(拍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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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近暮春,风光自然不与四时同。金陵城里的桃红皆不见,齐齐换上了一片绿,瞧这时节俨然已是夏日。

这几日,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叽叽喳喳的,与西边的市集也没什么两样儿。不过这混乱之中也算是统一,齐齐都骂李余好战,迟早有一日要葬送大聿江山。

宣政殿上,李余握着内斋清早才传来的纸条,藏在朝服里的拳头渐渐攥紧。这些年,朝堂上的一帮杂碎愈加猖狂,再加上陈林那个老家伙一心要做枭雄,几乎将大聿掏得连老底儿也不剩下。

如今留下来的这帮位高权重的老臣,没剩几个硬骨头。也是,有骨气的如今都搁地底下和地府小鬼下棋呢,哪里有这闲工夫理会俗尘的这帮杂事。

这如今的形势倒是容不得这帮软骨头再耽搁了。若是入过冬,河水冰封,西戎铁骑踏冰而来。那时候,潼关将破。待到潼关一破,长安便没了。再往东便是一马平川,没什么再能挡住西戎人的弯刀了。

李余叹了一口气,一声令下,坐实了自个儿好战的名声。

金陵城外,春风吹皱秦淮河水。没了画舫乐伎作衬,秦淮倒是少见地显出几分清秀模样。

“小兄弟,我说,你这手不能拎,肩不能提的,竟然也要来从军?”百夫长叼了根草,迎面看着他。他不是第一回见少年意气了,可是光有一腔意气,又不能化作刀锋剑斧,真到了战场上,没几个硬气的。“莫要瞎掺和了,军营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看我们这些人,现在倒是全乎得很。一趟北边儿回来,十个里面要是能有一个能喘气的,那便是祖宗保佑了。”

蕙香听了话,抿紧唇,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只脚却一步也不让。

“你这娃娃怎么听不懂人话?”百夫长将草啐在蕙香脚前的地上,又劝了几句。面前的人也不晓得听没听进去,还是一步也不见退。

百夫长见他不听劝,心道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寻死,拿他没辙,于是拿起笔蘸了两口唾沫递给蕙香,“老子不识字,你自己写,要是你也不识字,画个押也行。”

蕙香忙接过笔,却没敢留名字,唯恐叫李余寻出来,只摁了个手指印儿搁上头,随即由老兵领着入了军营。

想是见蕙香瘦弱得紧,要叫他举个长矛也实在是为难了。百夫长给他支了个火头军的活儿,专管柴房里烧火。

这倒是有趣了,蕙香方入陈王府的时候,什么杂活粗活没干过,唯独烧火却是第一次领这差事。金陵城梅雨大,连着柴火也是湿漉漉的。蕙香抱一把柴火入了灶膛,烟猛地窜出来。蕙香被熏个正着,直咳嗽。

说来也巧,李余以前在西北边儿治军传下来一个习惯,出征前必查三房——灶房、营房和厕房。这回刚走到火头军的帐前,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出来,后头还跟着百夫长的一顿数落。

“会做文书吗?”蕙香正用手扇着风,眼前忽然闯进来一双黑靴。蕙香听这声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便突然钉在了地上。

“会……会的,回将军,我识字,会做文书。”

这还是李余第一回见沈知仪如此失态,原来自家小郎君还是怵他的。李余被险些要被气笑了,转身就走。

蕙香愣在当场,直到百夫长猛拍一下他的背,“大司马叫你过去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得,还不快跟上了。”

“说说看,怎么到这里来了?”李余取了佩剑,连着剑鞘一块儿扔在案上,“砰”地一声,倒是叫蕙香红着的脸吓得白了一大片。

面前,蕙香一句话没回,直接俯身跪下,行了个军礼,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军营是什么好地方吗?好好的金陵城里头不待着,偏要凑过来?”李余打量着蕙香,手指捋着剑上的剑穗。

“不说?沈知仪,你可知晓我是这军中的主帅。你自小读史,自然该明白,军令大于天。在军中,我要如何便能如何,就是当下叫人把你衣裳扒了拖出去挨军棍,也没人敢多半句嘴。”李余见沈知仪油盐不进,似是连同他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出口也不觉重了些。

他只是方说完便有些恼,赶气头上了,明明晓得自家小郎君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罢了,李余叹一口气,想着说软些的话找补,再将沈知仪劝回去。

“大司马说的是,我任凭大司马处置。”蕙香抿着嘴,声音却是不卑不亢,叫李余又想起他方入乱春苑时的模样。

“我家小郎君,好生回去吧。沙场不是什么好地方,莫要添乱了,好不好?”李余拉起蕙香,抚上眼前人的手指。这双手拿得起千秋史笔,他怎么舍得令其在沙场里染尘。

不过一句话,蕙香便被惹红了眼睛,忽然甩开李余的手。“原来在你心里,我去西北边儿不过是添乱?”

“大司马既然知晓沙场不是什么好地方,又何故要背上一身坏名声?”蕙香说得浑身发抖,连着口中的话也跟着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唇呜呜诺诺地继续说着,“那帮老滑头只会躲在金陵城的锦绣窝里头,他们又没吃过西北的沙子,凭什么……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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