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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空白荒原(黑泥独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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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并不是指不知道身体的疼痛和难受。

事实上勉强避开监控躲回处于擂钵街贫民窟的安全屋时,我就已经因为伤口感染发了高烧。

情况很凶险。

我很艰难地放了热水,哆嗦着踏进水里,沉默地洗掉一身已经干涸粘结的血迹和精斑,下身撕裂太严重,并没有愈合,血液在热水里渐渐扩散出肉眼可见的一层淡红,还有因为重力滑出的男人的浓精,逐渐在氤氲的水汽里变幻出刺鼻腥腻的气味。

我痛得不停发抖,努力地抽气,忍耐因为碰水而肿痛的伤口——说实在的,回来以后略微冷静下来检查,我才发觉被那样强暴性虐之后依然活下来,是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这种程度的出血量和伤口,足以令体质并不好的八岁孩童死上好几次了。

虽然不可置信,但是的确,我的愈合能力似乎比之普通人要好上不少。

这也解释了之前多次人体试验后仍然幸存的问题,支撑我有足够的底气带着满身伤口去洗个澡。

当然,愈合力再怎么超神,伤口感染发烧依然是不可避免的人体定律。

我蜷缩在被褥里忍受浑身乏力痛苦的滋味,失血和生病带来的无力感令身体发出了强烈的沉眠需求信号,可是脑袋却像是要炸裂般胀痛,根本无从谈起睡眠。

我只能就这样躺着,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伤情好转。

可惜伤口感染在战时也是足以令强壮士兵死去,为了躲避外界的追捕,没有消炎药,也没有退烧药可以使用,我并没有信心能够熬过去。

不过这种情况,早也就习惯了。

一开始是照顾的家仆并不在乎,后来母亲也不在乎,从过去到现在,我短暂的一生当中,似乎也从没有人在乎过我的性命。

至于询问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是否开心难过,更是一种奢求般的渴望。

久而久之,我也略微迷茫。

似乎自己也不必太在乎能活多久。

这世界又大又空,所有人都有着自己在乎的、需求的东西,人影翕乎,往来倥偬。

我不能原地停留,也罕有留恋。

似乎出生到现在,思索起来未曾有任何欢欣和温暖的事物能够支撑展颜一笑。

但是悲伤和痛苦一类情绪,好像也渐渐淡化。

我只觉得好空。

醒来的时间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它们像是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不得一刻喘息。

我很累了,但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空呢?

我不知道。

安全屋的卧室中没有开灯,破旧的窗帘紧紧拉拢遮蔽天日,迷离暗淡的光线止步在床前,能够带给我一丝喘息的空间。

就这样吧。

我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看着轮廓模糊的天花板吊灯,想。

数根支起的灯柱像是潜伏织网的蜘蛛,盘踞在高处凝望我,像是要随时扑过来,也仿佛在漠不关心地休憩。

我放空脑子,疲惫不堪地想着。

就这样。

让我先逃避一会吧。

这个世界,好大好空啊。

机械钟卡拉卡拉转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静默回响。

我总是需要做到很多事,甚至此刻病中,我因疼痛而活跃的大脑也在提醒我需要完成的诸多事宜。

母亲的病需要大量筹钱,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筹钱方法……

外间因逃出实验室到来的追捕也要想办法解决,起码还需要找到新的安全屋,由于昨夜的魂不守舍可能带来的暴露风险,这里已经不那么隐蔽……

自己身上的伤,也要想办法处理处理,起码需要能够挨过长时间的躲藏,药物是个麻烦……

以及,我最想要逃避的,父亲可能会有的反应。

……我该怎么办呢。

高热模糊了我的思考,我只能迷茫地盯着天花板上巨型蜘蛛般的吊灯发呆,思绪纷乱地在胀痛的大脑里飞舞。

其实不是不能想到的,不是吗。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荒谬的一切。

事实上早在很久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了吧。

是诅咒啊。

我生来的使命,身为耻辱唯一被母族赋予的作用。

——不就是承担母亲身上的诅咒吗?

只是从前我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背负这份诅咒很多年,即使它令我周围的人下意识显露出恶意,却并没有太深切直接地影响我的生活。

只是让我比起其他人,更加难以获得幸福、安全和陪伴。

但是人并非没有这些就活不下去,只会过得不那么好罢了。

现在想来,实在是我太大意。

一个延续了近十年的诅咒,至今仍然未曾消解,如何能够令人掉以轻心,轻视它可能带来的隐患呢?

而且换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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