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空白荒原(黑泥独白)(2 / 2)
考一下,要是诅咒在我出生之际已然转移完毕,那么我不就没有活下来的必要了,不是吗?
古板的华族世家,大可以杀死一个没有上过户籍的婴儿,压下这一切,掩饰得干干净净,这才是相对而言的最优解,而非留下一个丑闻的标识,在家族的某个角落碍他们的眼。
如此看来,绵延不绝的诅咒潜伏已久,一直由两个个体承担,所以平时不能显出威力。
但或许由于作为另一个个体的母亲确实病重虚弱,不能起到另一半的承担作用,所以它才露出了狰狞的獠牙,打击了我一个猝不及防。
其实我去寻找父亲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诅咒将会给谈话带来的不利影响。
只是记忆中知晓他似乎有某种很稀有的特异能力,能免疫一切非自然力量,才托大去敲的门。
可惜事情就糟糕在少想一层。
若是仔细探究我究竟如何违背常理地,由一看就知道难以接近的父亲和心高气傲的母亲一夜风流得以诞生,便不难发觉违和感。
恐怕就是因为那被命名为人间失格的异能力也对诅咒无能为力,所以才能够产生如此的荒唐发展。
……世事永远如此讽刺。
我不能说我不憎恶噩梦般盘踞在我身体里的诅咒,没有人会喜欢令自己不能同一般人一样简单获得快乐的东西。
可是我的诞生来源于它,我一开始的存在价值来源于它,我能够活到如今的年龄,依然是因为它。
而如今也是它,令我万劫不复。
我该哭吗?
还是该笑呢?
我只能感觉到心里有一块越来越大的空洞,像漆黑的无底深渊,一切的悲哀喜怒都向其中滑落。
我只有一片空白。
是因为生病吗?
我茫然地想。
但是没有人能给我一个答案。
时间的流逝变得很混沌。
窗帘外的天色从明亮渐渐转为昏暗,慢慢地再也不能从缝隙中透露一丝光。
我开始觉得能够给我喘息余地的屋子,如此死气沉沉,令人憋闷透不过气来。
初冬的夜晚很冷很黑,我的被褥单薄略潮,蜷缩成一小团也还是寒气侵袭,发着高烧的身体却很烫,烫得令我有一些慌乱。
我从未感觉死亡如此之近,即使是接受痛苦的人体试验时也没有。
因为我是清醒地凝视着它的到来,混乱的大脑构建出属于死神的黑暗阴翳,或许祂此刻就在我的身边,凝视着罪恶者虚弱苍白的面颊,等待收割一个沉重又空白的灵魂。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屋中浓郁冰凉的夜色覆盖眼帘。
……就这样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