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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根线是裴渊拿来的。

裴迟屿眉头轻挑了下。

裴渊目光落到裴迟屿身上,停顿了几秒。

“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陨星低眼看了看桌上那杯乳白色液体,语气迷惑:“裴叔叔,不是你让裴哥给我送牛奶吗?”

裴渊的打量凝重起来。

裴迟屿一动不动,眼睛也未眨一下。

裴渊拿起桌上的那杯牛奶,平静地看了裴迟屿一眼,说:“是啊。”

然后,在他们的注视里,裴渊喝了口原本裴迟屿替谢陨星准备的液体。

谢陨星微微睁大了眼睛,盯着裴渊看。

过了几十秒,裴渊神情如常,冲谢陨星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叔叔太渴了,我让迟屿再给你拿一份,可以吗?”

谢陨星也笑了。

“没事的。”

裴渊回头顾裴迟屿,裴迟屿的手搭在门上,神情冷淡瞧着这一幕的父慈子孝。

裴渊语气微冷:“迟屿,你该回去睡觉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门,裴渊忽又叫住他。

“迟屿,以后你就每天给陨星送牛奶吧。”

裴迟屿耸耸肩,裴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神色也不大好看,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许只是对那杯正常的牛奶感到失望。

裴迟屿望着父亲往外走的背影,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我难道不知道打草惊蛇吗?”

恰逢节假日,谢陨星多住了几天,接连几天里,都是由裴迟屿来给谢陨星送牛奶。

他们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在饭桌上也是如此,谢澜在饭桌上的幽默时常逗得所有人大笑,连那个起初来裴家玩耍站在裴迟屿战线上的小表弟也渐渐倒了戈,觉得这个新舅母似乎不错,而新表哥虽然看起来娘娘弱弱,没什么气势,但人也很好相处。

只有裴迟屿味同嚼蜡,举着勺子眼睛里一丝波动也无。

“哐当”一声铁质银器落地声打断了他们的笑声,裴迟屿仍保持着旧姿势,谢陨星下意识弯下腰替他去捡叉子。

却被裴渊制止了。

裴渊开口道:“迟屿,你为什么不笑。”

裴迟屿的嘴角勾了起来,这个笑很怪异,眼梢的细纹弧度证明这个神态是笑,可是他眼里古木无波,了无生趣,仿佛只是为了笑而笑,一个标准的,轻蔑傲慢地放弃了其他所有的表达。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明明什么都没有经历却自诩人世多苦的颓难?

裴渊放下了筷子,冷冷道:“不用笑了。”

这正合他意。

裴迟屿站起来,冲他们致意:“我吃饱了,请慢用。”

饭桌上的人大气也不敢出,谢陨星趁着他们不在意,悄悄把地上的叉子捡起来。

裴渊慢慢呼了口气,平静道:“吃饭吧。”

临出门时,裴渊忽然叫住了谢陨星,“陨星,我这周末要去外地出差,预计要下星期一才能回来。”

“裴叔叔,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裴渊神情凝重:“你在家记得锁好门,保护好你和妈妈。”

谢陨星郑重地点点头。

“我会保护好妈妈的。”

“无论谁来敲你的房门,都不要开门。”

谢陨星有些错愕,他以为裴渊说的是大门,但也连连点头道:“我会的。”

已经走了一半了,裴渊犹豫着说:“陨星。”

谢陨星回过头。

“你裴哥哥虽然看起来冷漠无情,难以接近,但不是个坏人。”裴渊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他是个好孩子。”

“我理解的,裴叔叔,他只是太想念他妈妈了。”

“好孩子,去吧。”

谢陨星如裴渊所说关紧了房门,也上了锁,就蜷在地板上看消息。

自从那一天以后再也没有收到亓孟的消息。

谢陨星拨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不是亓孟,而是另一个微凉的声线。

“陨星。”

谢陨星有些奇怪:“言柯,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亓孟呢?”

“医生说病人不能碰手机,手机辐射对病人的康复极为不利。”

言柯身后的病床上,亓孟被胶带结结实实缠住了嘴巴,四肢缠上了铁锁链,叫苦无门,只能唔唔唔唔叫着用石膏腿敲击床板,妄图制造出响动来引起电话那头谢陨星的注意。

但谢陨星似乎是没有听到。

“是这样啊,那他最近怎么样了?身体有好点吗?”

言柯看了床上怒目而视的人一眼,走到门外去打电话。

“刚吃完药,已经躺下了,目前体温38.5度,情绪反复无常,有暴力倾向,正在隔离治疗,不出意外,再治三个月就可以了。”

“38.5!”谢陨星惊讶地说,“怎么忽然那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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