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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陨星忽然贴近,柔软的嘴唇在段南歧额头飞快印下一个吻,他亲得太快太急,以至于口水都沾了段南歧一头,这一亲,段南歧有些愣了,原本的阴郁丧气泛出一丝无措的滑稽感。

谢陨星说:“池昭亲了你,现在你不是假的了,段南歧。”

段南歧低低恩了一声,眼珠黑黑的,和光一道照亮了地砖。

“你现在在想什么?”谢陨星又问。

“在想你是什么品种的孽畜。”段南歧说,“你糊了我满脸口水。”

“那你怎么不擦?”

“……”

“本来我们不该在这里吹冷风的,而是该在舞池里和辣妹靓仔们跳舞。”谢陨星蹲在地上,抽出一只手,食指画了个圈,屁股顶了顶段南歧。

被撞的瞬间,段南歧顶了回去,险些把谢陨星顶飞,谢陨星堪堪倒在台阶上,又哼哼着爬了上来。

段南歧斜斜睨他一眼:“这怪谁?”

“怪我。”谢陨星忽地又改口道,“不,怪你,你先变起态来弄我的。”

“我这不是帮你摆脱心理阴影吗?”段南歧把手重新塞进他的怀里,“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多了吗?”

“结果阴影却更大了。”谢陨星黑了脸,“别说这个,说点别的,不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段南歧坐在谢陨星边上,两条长腿被迫蜷在台阶上,挤成一团,以配合谢陨星的矮个子,显得可怜极了。

“他们把内心深处的自卑和歧视用糖衣炮弹包裹起来。羞辱是被人强加给我的,是那群人,那群男人和女人。他们的自卑,他们的傲慢,他们自我压抑,渐成病态,困于牢笼之中,不得反抗,也不得解脱。这能成为欺压的理由吗?”谢陨星一本正经地问。

段南歧说:“当然不能。”

“错的不只是这个群体,还有整个社会、环境。”

“未必,也许只是视角不同……怎么,你想改变它吗?”

“不,我改变不了,但我看不起它。”

段南歧的嘴角微微掀了下,从衣袋里捞出一根打火机,拇指按了下去,一簇火苗噗呲从黑暗中腾升起,光霭明亮,转入瞳孔里。

谢陨星靠近火源,冻得发寒的手指伸在火边取暖。

火焰照亮一泓乌幽幽的眉眼,段南歧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火光,他们都盯着火光,看着这团有点神奇的小火焰。

因为从前难过,可怜鬼们就会缩在一起,看着火光期待又绝望地伸出手,被烫死,也许烫不死。

“保持蔑视。”谢陨星说。

“保持蔑视,然后?”

“然后继续生活。”谢陨星说,“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太高高在上了。我哥哥,他是个小王子,高傲又带偏见,他从没有遭遇过什么大挫折,他样样拔尖,他父亲也很爱他。但他是第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他说我自私,我不知道怎样叫不自私,他的家里最近新来了一个小妹妹,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但我不喜欢看她缠着我哥哥,那样的话我哥哥的爱就要被分走了。”

“嗳。”段南歧说,“那你是哥,又不是你爸,别这样。”

“我也讨厌白舜水,他总是装得一副反骨看不起世俗的样子,但我早就看穿他了,他们那类人总是高举旗帜喊着自由,一边高喊自由,一边跪舔主子,像一滩烂泥,自相矛盾,双标又碰瓷。他离不开他爸,就像唐佾一样,他们仰慕强权又怨恨强权。不像我,我之前也恨,现在就不恨了。”谢陨星说,“他们打我,想叫我屈服,可我打心底瞧不起他们。”

“自相矛盾的人比比皆是。“段南歧道。

谢陨星说:“乡愿,德之贼也。”

“别拿别人的话。”

“老祖宗留下的训诫也不能说?”谢陨星好笑道,“那你还用教父的话来劝我,你怎么不说?”

“偶尔一次。很多话本质上都没错,但他们不属于你。我不想倾听别人,你要就拿出你的观点来。”

“但别人的话不好吗?”

“好,但我想听的是你在说。”段南歧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说的很多都是别人的话,我就只能在你的话语里挑挑拣拣,才能找到你真正想表达的,别拿权威当主流,权威,就是个**。”

“你好严格喔。”谢陨星手掌托着脸,端详着段南歧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偏不,我就喜欢胡说八道,你有本事就来揍我啊。”

段南歧说:“算了,随便。”

“我开玩笑的,我说它们的原因是想有一天能超过它们。”

“你高看你自己了。”段南歧说,“但我喜欢你的猖狂和不遮掩。”

谢陨星说:“你要听听一些私密的事情吗?”

“说实话,我不想听。但是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也只能洗耳恭听了。”段南歧眼皮挑了起来,似有若无地落到他脸上,“我大概知道点吧,六七八九个,你们海王都这样。”

谢陨星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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