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宫闱(剧情)(1 / 5)
“别走……”
帐幕沉沉,一副玉容陷在锦衾间,时而低语几句,似是睡得不甚安稳。
“是我啊……你看,真的是我……
“咱们回家……回家。”
泪水悄然滑落,濡湿了苍白的面颊。血丝交错的眸子倏然睁开,帐中人静静地出了一回神,随即披衣而起,踱至屋后。时辰尚早,残月犹在,天色灰蒙蒙的,似有什么东西要缓缓地压下来,迫得人透不过气。殷广祺习惯性地行至梅树旁,伸手触上光秃秃的枝干,发出一声悲叹。
方才他又梦见仲徽了。这次他们是在湖上泛舟,一路谈诗论赋、采荇弄水,有说有笑的,快活极了。小舟划过桥洞,景色忽然改变,眼前的湖水不再清碧,而是泛着可怖的猩红。他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仲徽也不见了,不远处却缓缓浮起一具尸体,面容秀雅出尘,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拼命地向前划,想要把仲徽救起来,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沉下去。悲惶无助之际,湖中竟掀起滔天血浪,小舟霎时被掀翻,他也随之陷入黑暗,失去了一切知觉。
“景祚,醒醒。”
再一睁眼,却是身处桂花阴下,仲徽拿着卷书站在他面前,粲然笑道:“你约我早起读经,怎么反而先睡着了?”
他正欲说点什么,却见周遭猛地一暗,仲徽正伏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呕着血。他踉跄着把人揽入怀中,只见对方满身都是伤,双眸痛苦地半阖着,不复昔日光彩。
“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回家!”他泣声安抚着怀中人,正欲转身冲出这黑暗的囚牢,却忽觉手上一空,再低头看时,只余满手鲜血,哪里有仲徽的半点影子?
“对不起……我来得太迟……太迟了……”
又一次,他在梦中崩溃恸哭,醒来后却只能默默地流泪,脑海中回荡着比梦境还要不堪的现实,想到深埋于屋后梅树下的草席碎片,心如刀绞。从永平回京的路上,殷广祺病得昏昏沉沉,若非药备得足,恐怕早就折在中途了。行程过去大半,他却奇迹般地好转起来,气色一日强似一日,待到进京之时,他看上去只是旅途疲累,根本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甚至连乳母顾氏都没瞧出来,遑论旁人。清楚内情的也只有那两名侍卫,然而此二人曾受睿亲王大恩,只要殷广祺吩咐一句不许外传,他们必能装作无事发生,半个字都不会乱说。
天际逐渐露白,晨光漫入庭院,照亮了梅边断肠人。飞雪未至,尚不是梅花盛放的季节,枝柯寂寞地伸展着,看不出半点生机。殷广祺却眷恋地轻抚着那些秃枝,甚至将唇瓣贴在其上,极尽温柔怜惜,好像他吻的不是干枯的树皮,而是某人温暖的脸颊。
仲徽,你若在天有灵,便仔细瞧着罢。血债血偿,他们欠你的,我必定一一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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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日光澄明,殷广祺照例进宫,却见几名女官也赶着往宣室殿去,手中捧了好些东西。行至殿前,只听得小黄门低声道:“诸位姐姐还是迟些再来吧,陛下正在赏画,不知要等多久呢。”
为首的女官急道:“接连几日都扑了个空,好容易今儿赶上了,可不敢再耽搁。这些钗裙环袄的新样子,怎么着也得有人点个头,才能做给各宫娘娘们冬日里穿戴呀!”
小黄门正欲相劝,却闻得一个清朗声音道:“是尚服局的人吗?怎么找上皇兄拿主意了?”
“哟,王爷!快请进,陛下刚还念叨着您呢!”
“王爷且慢!”尚服局女官抓住机会,连忙禀道:“烦请王爷在陛下跟前提一句,请陛下拿个主意,否则就来不及做冬衣了。这皇后娘娘从不管事,淑妃和德妃娘娘小月,沈昭仪又……总之,婢子们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求王爷帮帮忙!”
殷广祺眉尖一皱,刚想问沈昭仪出了什么事,殿门后却传来殷广祜的声音:“外面是祺哥儿吗?”
宫人极有眼色地拉开殿门,殷广祜含笑上前,拉着弟弟的手笑道:“你来得正巧,快来帮我骂一骂画院这群酒囊饭袋,简直俗不可耐……诶,你们不是尚服局的吗?找朕有事?进来吧,杵着做什么。”
一众女官禀明情由,将钗裙等物样样摆开。殷广祜只淡淡扫了一眼,竟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们是不是撺掇好了,排着队来碍朕的眼啊?画院奉上百子千孙图,尚服局就送来石榴钗,弄得满目俗气……你们瞧着舒坦吗?”
宫人们齐齐跪地,画院的官员也俯身拜倒,吓得大气不敢出。唯有殷广祺淡然闲坐,笑着劝道:“他们也是好心,为了讨个吉利彩头。皇兄消消气。”
“唉,这些钗环裙袄也就罢了,只要人不俗,穿什么都是好的。可你瞧瞧那画儿,乱七八糟,没的叫人着恼。我看呐,他们不如画几幅门神,四下里一贴,更吉利!”
殷广祺展开画轴瞧了瞧,也觉得浮夸靡乱,不堪入目,又听见皇兄问道:“我记得画院里有几个清新脱俗的,工笔和写意都别有风致,怎么偏拿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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