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下的絮语(1 / 3)
我在做梦,我清楚地意识到。
我的身体陷在柔软的缎面织物中,双手平放在胸前,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不安分地颤动。
能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是因为我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灰暗寂静的天幕下绵延着骨白寂寥的细石滩,比头顶层叠不均的灰色云层深一些的暗色河流在浅薄又突兀的石头河床上洄流前进。
这里很安静,不管云层怎么变换,水流怎么前进,都听不到一丝声音。
我其实细细地问过自己,是否来过类似的地方,但是“我”没有搜索出任何有意义的答案。
细石滩上不止是灰白的石头,石滩的另一边还有奇怪的水生树林,白色气根顽强地从暗色的水里扎出来,抓在石滩上不断蔓延,如同巨型的白色蛛腿绒毛密布。树枝树干像皲裂的老人脸,明明生在水边,树皮却干枯得仿佛随时要剥落下来,干燥又脆弱,似乎那水不是提供养分的物质,反而在吸取这片树林的生命。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伴水而生的植物,寂寥得像世界尽头。
我的视角四肢如着地的动物,上下跃动,偶尔会跳跃短暂地停滞空中。
越来越近了,我想着,看着自己慢慢靠近灰暗的水树林,直到那片最苍白的部分在我眼前展开,里面有几个模糊的影子,细细簌簌地在树林里缓慢地移动。
我从没有看清楚过这几个白色影子的轮廓过,虽然是生物无疑。我再次仔细端详着,总觉得像某种灵长类,但他们的四肢过于纤长,像奇形怪状的白色树枝,或者电流混乱的天线。
直到我对上其中一个白色影子的视线,我知道这次的梦境又该结束了。
我睁开眼,看着房间暖黄色的天花板,上面悬着光线柔和的几何吊灯,镂空精巧的图形将阴影打在四方的天井墙面上,微微颤动。
天还很早。
我从最初的特护病房搬到这个小花园套房,已经半个多月了。这个房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医院的影子,温馨且明亮。
我盯着墙上变幻得光影,刚想下床,房门就被轻巧地推开了,是埃德加。他穿着宽松的白色护士服从门外无声地走到我床前,深蓝的双眼像澄静的夜空。
“兰德尔大人,又做噩梦了吗?”
我怔愣了会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雄虫的变声期让我稚嫩的声音添了几分沙哑,且现在干涩得可以,像砂纸擦过粗糙物体的表面。
“现在还很早,您可以喝点水再睡一会。”埃德加宽松的衣服下看不出略微突起的肚子,他行动如孕前一样灵活利落。
最近我的感官越发灵敏,朦胧时特别容易被声音刺激到的我却在埃德加咕噜噜倒水的声音里昏昏欲睡。
“埃德。”我的黑发乱糟糟的,情绪低沉。
“我在。如果您不想谈起梦到了什么,我们就不说。”他理了理我的卷发。
这些医生和护士对我的一举一动特别关注,作为我的雌虫,埃德加经常被缠住询问。
“还行,这次。”我慢吞吞地眨眼,”又是之前那个地方...只是现在我看清它们了。真是奇怪啊。“我缓慢地说道。经常做这个奇怪的梦让我有些窒息,又似怀念,又似恐惧。
埃德加很心疼,他觉得雄主这么小却经历许多,而这些应激的创伤还在持续地伤害着他,睡眠质量就是问题之一。这个古怪的噩梦已经困扰雄主很久了。
”是吗?“埃德加的脸在暖黄的光线里朦胧地闪着茸光,他蹙起了眉毛,声音低沉醇厚。这幅景象仿佛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我闭上眼,似乎还能看见。
“看到它们了吗,兰德尔大人?”
咽下喉咙里温热的液体,我陷进柔软的枕头,声音沙哑又微不可闻,“看见了,我看见了一双被遮住的眼睛。”
“看来...”埃德加的声音像是天边传来一样,我听得不甚清晰。
我又陷入黑甜的梦乡,黑暗将我包裹,在黑暗里,我再一次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埃德加在我还湿润的唇上印下眷恋的一吻,站在我的床前静静地看着我,很久都不曾动过一下。
“兰德尔大人,院长下午会过来一趟。”埃德加抱着一本病例书从我的身后提醒道。
我在摆弄玩具,是个掌心投影。手指轻微的移动组合让手掌中漂浮的物体投影持续变换着几何形态,细小如尘砂又闪烁着微光的银色颗粒坍塌再筑,从镂空的十六边体逐渐形成一个反光的球体。
应了一声,我抬起头看向房间外惊艳盛开的白色花丛,手里的球体出现空洞,里面套起一个个不规则星形。
虽然依旧不能走出医院,但我身体的各项数据已经好了很多。与刚开始相比,我长高了不少,肌肉也结实了,甚至比同龄的雄虫要强壮,像个同龄的雌虫幼崽一般。
他们对雄虫小心到了极点,用一种夸张的心疼悔恨又爱怜的态度告知我疗养的生活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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