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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竹果(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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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果外皮是毒液般的墨绿色,内里却鹅黄绵软。含入口中,甘甜微酸,缱绻在舌尖,缠绵着滑入喉中,荡涤了乌黑药液残留的苦涩。

还想多要一些,再尝一点……

王鸩回神时,第一个竹果已经下肚,他正扒开第二个竹果的外衣。

王鸩停下了指间动作。

他本不想碰这果子,就如初见之时他拒绝了付一曲给他擦血迹的帕子、适才又想将付一曲的外衫一并还回去一样。他料得付一曲并不会害他,只是不想和一个外人有这么多交集。

可他竟有些贪恋这竹果的清甜,贪恋这悠远的竹香。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西风、黄沙、铁锈、血腥以外的味道了。

王鸩捏了那枚果子许久,直到又有人从帐外走进来。

“喜欢吗?”

不用想也是付一曲。

王鸩收敛了心思。可现下实在有些窘迫。

榻边矮几上放着一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墨绿果皮,付一曲明白了美人儿的别扭之处,了然笑笑:“没事,吃吧。很甜的,不是吗?”

王鸩转头将这半剥的果子放到榻边的矮几上:“付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付一曲轻咳一声:“咳咳,嗯,看看你身上的毒性如何了。毕竟你比别人的症状严重些。”

王鸩不置可否。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付一曲觍着脸走过去,又坐在他榻边:“来,把手给我,给你把把脉。”

付一曲笑吟吟地看着王鸩。这笑容直白,坦荡,诚挚,没有丝毫杂质。

不像那些……

王鸩看着她,眼睫微颤,右手安分地放在身侧,小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就这小小一下,付一曲便敏锐地看在眼里,径直将他的右手拉过来,撩起他的中衣袖口,细细地看。

皓腕如玉,上面血脉筋络分明,显得既有力又脆弱。

手腕是温凉的。脉搏有力,却有些微虚。

付一曲不是大夫,也摸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只能做最基本的判断。蛇毒早在王鸩昏迷时就解了大半,那时她便为王鸩把过脉。王鸩的手和她这个冷血动物比起来,也凉得不像话。

王鸩身子并不康健。纵然他驰骋沙场,武艺非凡,付一曲也看得出他有旧疾。她给王鸩端来的第二碗药中确实有她的血,不过此血并非只为解毒,更是为了载以灵力。用自己的灵力给他补补虚亏,他的手也不至于像适才昏迷时那么凉。

那件青衫也是如此。那是她百年前褪的一张蛇皮幻化的,蕴了她不少灵力,能温养身体,亦能御寒。

手腕被付一曲托在手心上,脉搏被她细细把着。王鸩阖目,几不可察地微微开口,呼了一小口气。

好像在他吃完那个竹果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好像不能再推开她的手了。

他这是怎么了……

王鸩蓦然抽回手:“付公子请回吧。天色已晚,也该休息了。多谢救治,日后必定相报。请回吧。”

王鸩连说了两个“请回”,这逐客之意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好吧,既然他想。付一曲撇撇嘴:“好吧……哦对,这个不新鲜了,给你两个新的,放旁边了噢。还想吃可以再找我要。”

王鸩轻轻颔首。

付一曲拿起那个半剥的竹果,剥完含入口中,咬着果肉含糊道:“将军大人,我再问最后……三个小问题好不好啊?你名字里的‘震’是哪个字啊?你表字是什么啊,年方几龄啊?”

付一曲将他剥剩下的果子吃了。

王鸩耳根泛热,言语却凉薄:“‘饮鸩止渴’之‘鸩’。无表字,年方二十有二。”

“啧!”付一曲打个响指:“原来是这个‘鸩’字!真不错!格调一下子就上来了,而且还挺符合你气质的!谁给你取的名字啊?真是个取名鬼才!不过说来我们也挺配的,因为我——”

“付公子,请、回、吧。”

事不过三。

更何况洛东流去而复返,已经在门口了。他端着碗药提着把刀。这把刀是刚从腰间拔出来的。

付一曲溜得极快。

然后又蹿回来了。

“对了我住……”

“左转付子忠的帐篷,滚!”

付一曲溜了。

王鸩叹口气,从洛东流气得发抖的手中接过药碗:“东流,不必跟他计较。”

“大人,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洛东流咬牙切齿:“此人心怀不轨,几次三番戏弄您,就该打一顿逐出去!”

王鸩吹了吹药碗里的药汤:“此人举止虽有些轻佻,倒也……未曾戏弄我。不过,他通晓驭蛇之术,留下来助我破除娄兰蛇阵,也未尝不可。”

洛东流轻哼一声:“也罢。属下倒也想看看此人究竟有没有这本事……大人快喝药吧,过了子时便……”

王鸩不言,仰首饮药。待得洛东流收了药碗告退后,王鸩便看向那床头矮几上的三两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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