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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分科,为此班主任和我聊了许久。他把我平平无奇的成绩摊开,叫我选文,女孩子该选文,以后出去做老师、做公务员,日子过安稳些;又说我成绩不算好,理科学不来,文科还可以背背拿分。我不喜欢他给的选项,但我喜欢被安排不用自己动脑子的感觉,于是就真的在文科后面打了个钩。
选文科的男生很少,谢池算一个。
其实回想起来,才发现谢池占据我这些年生活的许多部分,就是这样机缘巧合,我坐在他前面。谢池毫不意外,不像初中问我“考试怎么没看到你”,仿佛我在这里才是情理之中。
我的母校文理科区别对待格外严重,14年兴起网络授课,名校名师讲堂,校领导特意挑了尖子生组成直播班,但仅限于理科生。政治老师讲起这个事时会叹气,愤世嫉俗似的抱怨学校不公,文科没出路;下面的人打着哈欠,撑着头昏昏欲睡。我悄悄偏头看了一眼,谢池正在选择题的关键词底下仔仔细细画横线。
刚分班时学习氛围不算浓厚,谢池的同桌于飞就是一个体现。我记得他,是先前在楼下叫谢池往上看的男生。他无聊时总踢我凳子,有时候是不小心,有时候是问我英语问题,或者大剌剌地借东西。
有一次他问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我们这里的。”
我很诧异地回答:“不像?”
他点头,靠着椅背,脚一下下点在我的凳子腿上:“你是北方人吧?”
我说我是从北京转过来的,已经很久了。
他了然地说哦猜到了,以前08年奥运会他去过北京,还看了和美国的那场男篮比赛,回来之后他爸就给买了个篮球,叫他以后去当运动员。他现在就是体育生。
我感兴趣地转而问谢池:“谢池,你当时在干嘛?”
谢池写着卷子,头也不抬,“就去看了一次火炬。”
于飞道:“我记得火炬有传到我们这边吧?”
“有。”谢池写字的速度降了一降,很快又若无其事,“还有人在货车上跳舞。”
我拖腔拉调:“谢池,原来你喜欢看跳舞啊?”
“我妹喜欢。”
“你有妹妹?”
“干嘛这么惊讶,”于飞说,“他妹都快初中了。”
我一直很想要一个陪伴,兄弟姊妹随便哪个都行,很羡慕而且低落地问:“那你妹妹是什么样的?”
于飞插话道:“鹅蛋脸,大眼睛,头发长长的……”他看了我一会,断言,“你们有点像。”
我惊喜道:“真的?”
谢池哗地把试卷翻页了。
“哪里像了。”啪两声,他连按了两次圆珠笔,表情不是很愉快,写字第一下墨水渗出重重一道。我发现他有笔袋了,透明的那种,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好几只笔,还有一整套尺子。话题到这里终止,于飞为了缓和气氛,从桌底下抱出一个篮球。
“伊肖肖,放学来不来看我们打球?”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把球衣套到短袖外面,“我们班和三班打。”
我撑着脑袋,在篮球场上,在观众席里,连续睡了三个傍晚,从初赛到决赛。第一天于飞给我买了瓶奶茶,第二天是一只巧乐兹,第三天,他把奖状递到我手上。
班级赛第一名。于飞笑嘻嘻道:“怎么样?”
周边几个男生拍着篮球,有意无意揶揄地看向我们。
我把奖状举起来,像验钞一样对着天空看:“很厉害啊。”
于飞把篮球服掀起来,擦去下巴的汗,说我请你去吃东西呗。当时是傍晚快六点,二十分钟后还有晚读,我们飞奔着跑到校门口,喊对面马路的小摊子装两个手抓饼,拿到手还烫出很远香气,我们捧着一路跑回教室,举着书本躲在后面在朗读声中咬着吃。有个一起打球的男生转头来嘲笑于飞:“你就请别人吃这个啊?”
于飞挑眉说:“手抓饼怎么了,我还点的豪华版。”
这是我第一次吃手抓饼,阿姨手艺不太好,外面的煎饼皮又厚又软趴趴,酱料和食材糊在一起看不清形状,咬一口只有满嘴沙拉的甜腻味道。于飞的脚又在后面一点一点踢我凳子,问我吃完了吗,好不好吃,明天要不要继续吃。
我很想摇头,但是他挑着一边嘴角看我,像在密谋坏事情。我突然怀念口红涂出唇线外面、打火机藏在挖洞的课本底下的日子,我说好啊,心咚咚地跳,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对无比渴望重新一头扎回人群的自己说。如果我不去,我想,如果我不去的话,我傍晚要自己去吃饭,然后回宿舍找衣服去洗澡,洗衣机洗一次衣服要四十分钟,总是只有我蹲在前面发呆等待。豪华手抓饼一个才不到十块,比一包香烟、一只指甲油远远便宜得多。在校门口与教室之间来回飞奔不用二十分钟,却可以把整个日落都跑尽,我一个人的时间就会很短很短。
于飞说:“那你来看我打球吧。”
在我眼里篮球赛很无聊,日复一日一样的动作,我看不懂犯规罚球;手抓饼很难吃,我吃掉了可能有半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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