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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来得及惊异,便听得树下一阵嘈杂,有位年长的男声严厉道:“耽溺玩乐、不学无术!你背负着整个氏族的寄托,为何还敢懈怠?!”
方河顿了顿,收敛羽翼藏在枝叶间,小心朝下张望。
身量尚小,样貌稚嫩——那是幼时的叶雪涯。
啪!
长鞭破空声凌厉响起,下一瞬已狠狠击打在皮肉上,带得少年人单薄的身形一阵踉跄。
“——你可是要得道飞升、重震家名的人!”
方河一瞬屏息,难以想象多年后的仙门翘楚曾有过如此遭遇。
鞭笞之刑不因罪人年幼而留情分毫,待到最后是天边忽然下起磅礴大雨,那中年男人才愤愤弃了长鞭、满怀怒意离开。
雨珠连绵不绝,砸落地面清脆作响。叶雪涯仍维持跪地的姿势不动分毫,唯有丝缕暗红血迹随着雨水浸散漫开。
方河蜷着羽翼缩在树上,望着庭院中负伤跪倒的少年,心绪复杂至极。
尔后骤雨急停,叶雪涯摇晃着起身,这才艰难回到屋中。
日升月落,昼夜偏转,时光仿佛刻意忽略了这一树一雀,方河立在枝丫上,看着叶雪涯一人苦练过三载春秋。
院门再度打开时,叶雪涯的身量已然成长几分。
此刻院外无数嘈杂,方河留心细听,分辨出不少恭贺之语。
那位中年人推门进来,发色已全然霜白、身形又佝偻了几分,然而这些老态都掩不住他面上喜色,他拉着叶雪涯,欣喜道:“惊鸿峰择中了你!”
少年叶雪涯任他拽着,不言不语,眸中透出几分方河熟悉的冷淡疏远。
叶家的父辈带着叶雪涯匆匆离去,一行人身影逐渐远不可见。这时方河再觉天地颠倒、神识又不知要飘向何方。
“——方河。”
有人叫他,“你醒了吗?”
方河茫然睁眼,先见了满目皓白月光。
有人直视着他,眸光比月色更清澈明亮,那人耐心道:“同处多时,终是等到你苏醒了。”
“……叶师兄?”
幻境虚像与朦胧记忆交互重叠,方河蒙然且恍惚,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如浪潮涌现,冲击他脆弱不堪的识海。
遮天蔽日的血色、悲凄哭嚎的亡灵……无数苦难被刻意抹去,识海被混沌封存。他被一双温柔的手从魔域中救出,带到一座避世孤立的海岛山崖。
有看不清面目的长辈对他说,往后他便是门下第三徒,另有位神情清冷的少年走至近前,带他前往寝居同住。
此后无数日夜梦魇不断,那少年静默陪在他身侧,带他修行给他指引,虽则过程艰苦,但终是等来云开雾散的一日。
——他们之间,确有过旁人无法替代的照拂与陪伴。
所以在白黎的桃源幻境中醒来时,他第一眼便将白黎当作叶雪涯,脱口而出的称呼亦是叶雪涯。
因他永远会记得第一个陪他走出迷雾的人。
只可惜这样的过往,终究未能抵过往后的风波。
叶雪涯应了他的呼唤,道:“是我,原来你认得我是谁。”
方河顿了顿,手掌在袖中悄然攥紧,末了终是下定决心,决意追溯过往记忆。
他道:“叶师兄,叶雪涯。你是那个带我走出梦魇的人。”
“——久蒙照料,缘悭一面。如今我终于见到你了。”
“……”
叶雪涯一时没有接话,只沉沉盯着他,背对月光的身姿幽影暗沉,眼底晦明难辨。
方河莫名察觉一丝危险,就在他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却是叶雪涯先起身退开、站定于床榻三步之外。
叶雪涯道:“明日我会向师尊禀明消息,你久病初愈,暂且先调养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方河下意识点头,然而抬眸再见叶雪涯沐浴月色离去的背影,却突兀与另一道银白身影重叠——
雪衣银发,与永远淡漠无波的眼。
方河一刹恍神,方才想起来那熟悉之感是因为白黎。
但以他与白黎这几日的熟络,他不该如此迟钝。
不安阴翳悄然漫开,方河犹豫着看向自己心口——那里安然如常,不见血色、未见刀光。
如果再度被幻境中人杀死,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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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黎构筑的幻境中,他对过往一片茫然,只模糊留存着每日修行的印象。
而今在叶雪涯的幻境中,他终是明白那些习惯因何而来。
师尊雪河君一如他记忆里的样子,鲜少出现在人前,带着亲生子余朝常年闭关修行。指引他修道、照看他起居的人,独一个叶雪涯。
叶雪涯修行勤勉刻苦,凡事带着他一道,方河修为渐有进益。而这次不再有热络来往的同门师长,叶雪涯似乎有意让他避开旁人,自他醒来后,所见人物唯有叶雪涯,所处之地唯有惊鸿峰小院。
终年覆雪的梅花院落,就此深烙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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