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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莉亚的人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小路,监控盲区,行人稀少,很适合做一些违法犯罪的勾当。

王权十分乖觉,不知道从哪里去搞了两套衣服来给我们换上。

滕飞换上了一件白T恤。原主人的身材可能累积了过多热量,尺码太大,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竟然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本来是温和清润的长相,突然严肃起来,倒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不就是没做完全套吗,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其实很有必要,想想当时顾之行给我的一拳就知道被打断是多让人冒火的事情了。但我觉得滕飞此时在想的绝不是刚刚的暧昧。

他眼睛里甚至掠过一丝肃杀。

但在转过脸来看我时,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对你抱什么期望呢,这半个月你太好说话了,差点让我忘了你是无法无天的暴徒,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的。”

这让我悚然:“……滕博士,你别说你真爱上我了。”

他露出一点咬牙切齿的笑意,双手勾住我脖子,硬把我脑袋摁下来接吻。

其他人见怪不怪,又当是我的一笔风流债。王权翻了个白眼,招呼安德莉亚的几个小弟退避一会儿,给我留点告别时间。

但其实滕飞的手指在我后脑勺轻轻敲动着。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心里下意识随着敲击频率读数,读到一半终于意识到什么。

他在敲摩斯密码。

点点点线线,点点线线线,点点点点点。

3,2,5。

然后他放开我,退后一步,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低头钻进安德莉亚的车。

这下事情有趣了。

我让王权去处理一下偷来的这辆suv。

顾之行对我太上心了,看到陌生车牌号一定会去查一下,别到时候发现有失窃报案。

少元给我打电话:“滕飞送走了?”

我点了根烟:“嗯。”

“我刚收到一张匿名账单,要从我们账上划走两千万。”

我弹弹烟灰,无声骂了一句娘。这么不要脸的作风,一看就是我那个线人。

“划呗。”

通讯器收到一条语音讯息,我挂了电话开音波屏障听。线人在那边笑得极其嚣张:“我厉不厉害?叫不叫我爸爸?”

这人真的有病,华佗扁鹊李时珍都说没救了的那种。

我没理,甚至想把他拉黑名单,又担心将来身份暴露逮进大牢没人给我收尸。

他也不恼,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暗码,解码后只有四个字,“老鼠出洞”。

意思就是,军方最终还是决定另外扶植一个新势力,来抢我手上的资源和渠道。

日防夜防,官贼难防。

我觉得烦躁,无名火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一点老子在前线打拼一群废物在后面拖后腿的愤懑。但最后还是只能长叹一声。

总有些人,好赖话都不听劝。那行吧,不服,干一架呗。

但我的意思肯定不是抄近道走过酒店后巷的时候撞破几个马仔的贩毒现场,然后被一群人追着打好吧。

我也觉得纳闷。天还没黑呢就出来卖粉,就没一点自己是在干违法勾当的自觉吗?

一开始试图跟他们讲道理,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但有个青头,大概刚入行,被影视剧荼毒了,坚定认为所有目击证人最后都会成为剧情转折点,所以要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中。

谢天谢地,瓷城禁枪,所以从他手上飞射而出的只是一把小刀。

被我躲开了。但是我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一下。

然后他们一群人围了上来。前后出口都堵住,两边是酒店的高墙,插翅难逃。

当然我也不想逃。

我最后一次问他们:“弟弟们诶,为了几包白粉,真有这个必要?”

他们回应很热情,主要体现在对我态度的不满意,于是问候了我祖上八辈子的女性成员。

那个青头特别兴奋,觉得自己即将从中二病进化为真正的黑社会,学大人叫嚣:“你现在知道怕了吧?”

我看他一眼,心里莫名浮出一句感慨。顾之行小时候比这家伙可爱多了。

所以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其实我说话比较喜欢省略一些重要信息,比如上一句,真正的意思其实是——

弟弟们诶,为了几包白粉,换你们个个在医院躺上三个月,真有这个必要?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打完人应该跑。

之所以没跑,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墙上坐了一个人,抱着一包薯片,高高兴兴观看我的免费德行教育现场。

那是一个青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美”是一个阴柔的词,但是看到他以后,我纠正了自己。

美是一个中性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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