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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肺腑之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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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租界一家俱乐部内。

一名身穿短褂的中年汉子歪躺在烟塌之上,他生得圆脸单眼皮,两条眉毛淡的快要隐形,本来可以是个非常和蔼的相貌,但面孔上一条从额头到下巴的浅白伤疤将他这份和蔼整个切开,露出了其中隐藏着的煞气。

他的身边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正手持签子为他烧烟。以至烟泡烧得了,少女将烟枪递过去。汉子吸了一口,对塌下太师椅上一名正襟危坐的干瘦男子道:“那么重要的东西,老爷子生前看得那么紧,还能说没就没了?”

男子扶了扶鼻梁上的厚底眼镜:“小的怀疑是老爷子私下留给了三姑奶奶。”

汉子喷出一口烟,摇了摇头:“不能够,她要是有,早就拿出来了,也不至于让那帮白眼狼闹这么久。”

“那……”男子仔细观察着汉子的表情,很有分寸地发出疑问,“会不会是老爷子在外面还有别的家?”

汉子脸上没什么变化,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吸烟:“外边那些,我这里也已经查过了。”

“没有发现?”

“没有。”

“这……”男子面露难色。

汉子这回终于抬眼看他:“现在帮里闹得这么厉害,我离不开,你多费费心,继续查。另外三姑奶奶那边也派人盯着点,别让她耍什么花招。”

男子连连点头:“是。”

……

三伏天,骄阳似火。沈宅内,沈孝年躺在一楼客厅的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左边架着电风扇,右边方桌上放着冰镇西瓜和酸梅汁。

他为了图凉快,上身只穿一件轻薄汗衫,下身松松垮垮地套了一条短裤,两条赤裸长腿踩在地板上的一盆凉水里。凉水经过他二十多分钟的加温,也已经不凉了,水光潋滟,衬得他那双脚如同白玉一般。

他前阵子出海时的晒伤已经痊愈,只存留着一点浅淡的脱皮痕迹,不明显,想必过完这个夏天就能恢复先前本色。

一名高壮结实的青年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楼内,进入客厅后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及至停在方桌前了,他快速扫视了一下主人这晾在外面的白胳膊白腿,轻声唤道:“老板,我回来了。”

沈孝年“嗯”了一声睁开眼,对他一指桌上的西瓜,简明扼要地说:“吃。”

“我不吃了,老板。”青年走到椅子旁半蹲下来,想要找个可以和他平视的角度,很谨慎地开口,“咱们那批货,出了一点问题。”

沈孝年立刻坐直了身体,蹙眉盯住他:“怎么了?”

青年想要安抚他,但是没敢去碰他的肩膀,只在椅子扶手上按了一下:“有两个箱子进了水,东西被泡了一大半。”

沈孝年盯着他沉默一瞬,随即在脚盆里一跺脚,恨声道:“这帮混账东西,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就这么办事!”

青年的裤脚被他溅湿了一片,但没有在意,凑近他道:“消消气老板,宋经理跟货运公司的人已经在码头处理了,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些。”

沈孝年急促地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地:“算了,我也去一趟吧,阿文你去备车。”

那阿文答应一声,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沈孝年是真不爱出门,他前阵子亲自跟着货运公司的船出了一趟海,结果是对他们的服务很不满意,这次换了一家,本打算在家里好好缓一缓,没想到又出事了。

上午十点三十分,阿文陪着他抵达码头,并且还为他撑了一把遮阳伞。上船之后,沈孝年一眼便瞧见了宋启同,这位熟人介绍来的昔日学长此时一手拿着把小扇子给自己扇风,一手拿着一摞清单,正在和货运公司的人清点受损货物。

沈孝年唤了他一声,宋启同连忙赔笑着走过来:“贤弟,这么热的天,你还要跑一趟。”

沈孝年对待他的心情有点复杂,既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这家伙看着精明伶俐,实际是烂泥扶不上墙,而且在入职的第三天就开口跟他借钱。他看在孙伯父的面子上,还是把钱借给了他。这回跟船出海也是派他去,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自己去呢。

若非知道俞兴遥当初并不知晓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自己,他真要怀疑这老兄是俞兴遥派来报复自己的了。

将鼻梁上的墨镜推到头顶,沈孝年无言地审视了宋启同片刻,就见他那脸上晒得黢黑,满头满脸都是汗,头发乱糟糟地没个形状,可见也是受了罪,满腔的怒言就没有发出去,只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你呀!”

宋启同看出他生气了,赶忙拉东扯西地讲出一堆理由,全是货运公司那边的不好,不肯配合他们的包装。

沈孝年懒得在骄阳下听他推诿,直接挥了挥手道:“你不必说了,先看看还有多少货是好的,赶紧分出来,然后统计一下损失。”

他又朝忙忙碌碌的工人看了一眼,看他们赤裸的脊背上的汗水,亮得几乎晃眼,便又把墨镜拿下来带上:“我好找他们老板去!”

一伙儿人在码头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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