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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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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里鸦雀无声,往日在秦国朝堂上,庶人出身的楼仲康总是嗓门最大,说话最难听的那一个,死一个无身家背景、庶人出身的将军,不会有任何人的利益因此受损。

他们也唏嘘,却无法真正有所感怀。

闻此噩耗,皇帝提前结束早朝,只留贺时渡一人商议后事。

秦国一路南迁征战,不杀降臣当年就立下的规矩。

皇帝也知其表兄心哀,唯以大局之重劝他:「阳城一战耗尽民心,此时唯论功封赏,阳城照纳无误,才能安定军民之心。楼将军为国捐躯,朕会以王侯之礼安葬。」

「命也,无非四时变幻,圣人不必担忧于我。国律军规不得忘,臣不会为难卓延。」贺时渡眼里多了几分明显的疲惫,他告退几步又折回,对皇帝道:「请陛下允我以贺府长兄之仪厚葬楼将军。」

「楼将军没有亲眷,能以贺公府之名为他送葬是再好不过。」

檀檀得知这一切,是通过时复之口。

她视卓将军为父亲一样的存在,闻此消息不能不悲痛,时复递过帕子叫她擦泪,「楼将军对阿兄有救命之恩,阿兄以弟兄之名送葬无可厚非,他亦知你心哀,允你为卓将军守孝。他不愿你为难,这些日子便先不与你相见。」

檀檀忍着心中悲戚,擦掉眼泪,道:「我想回南池。」

时复沉默片刻,想此事仍需与兄长商议,以他兄长的性子,这时是不会想要见檀檀的。

他的兄长从来不许别人看到他落寞的样子,他是一隻骄傲的白鹤,向来只有他俯瞰众生,而不容人藐视于他。

「阿复哥哥,我有话要说给他。」

而檀檀,就是隻伶仃无依的小鹌鹑罢了。

斯人远去的悲哀并非人言可以轻易安慰,时复冷静跟在她身后,哀痛无言的檀檀,一如当年她失去母亲的样子。

她并不悲恸,只是眼里多添一抹愁,任再久的岁月也无法抹去。

他送她回南池,隔着倒映幽深夜色的南池水,她静静望着书房窗户映着的那个黑色影子。

时复嘱咐她莫在外停留太久,便告了辞。

檀檀往前走两步,复又折返,再前行几步停在门口,仍不敲门进去。

她跟贺时渡之间似乎永远隔着的这样一道门,时而对面相逢,时而千山万水。总要有一个人打开门,可谁也不愿意做开门的那个人。

这道门打开了,便是国与家都抛之不顾。

阳城降了,燕国是彻底没了。从此再无燕国的公主,只有被他恨着也折磨着他的檀檀。

她犹豫地推开门,天是这样暗,他也不多点一盏灯。南池的书房要容纳群臣议事,可是很气派的,她与他隔了些距离,见他是散着头髮,身披的白底鬆纹袍下隻着中衣,听芳年说他今日闭门不出。

他像一块失魂落魄的玉,即便黯然无光也引人珍惜。

檀檀的脚步很轻,她吸了口气,走向他。她未曾靠近他就发现了,锋利的两道剑眉之间蹙起一座山,他问她:「你怎么跑来了?」

「我求阿复哥哥,他就带我下山了。」她立马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她离他六七步距离,如那时在青原重逢一样,她不敢靠近。

她对谁都没有亏欠的。

娘亲教她杀南池大司马,她杀了的,卓将军一家对她恩重如山,她也用自己换过卓延了,平昌与她相互利用,相互取暖

生命里往来了许许多多人,她只对他有于心有愧。

她挺着肚子,他也不好发作什么。一想她刚从外面进屋,衣服都是凉的,他道:「过来。」

她双手搁在肚子上,踩着小碎步上前来,样子有点像南池里的大白鹅,在短短几步路的时间里,他会想到自己的母亲,母亲怀自己那年与现在的檀檀岁数相当,可后来母亲在他心中印象,是个端庄持重的存在。

他嘴角泛笑,檀檀奇怪地看他:「你笑什么?」

「走路像隻蠢鹅,你也真是个稀奇的人物。」

中原贵族规矩严苛,孕妇走路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走成她这个样子,他真的没有见过。

「怀孕就是这样走路的。」檀檀认真辩解,「怀孕很辛苦呢。」

察觉到她身上寒气,他止了笑意,转手便将她的染着夜色寒凉的袍子褪下,将自己的袍披上她的身体。

刚脱下来的衣服,还有他的体温。

她不嫌羞臊,双臂张开扑向他。她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扣住他的肩,脸颊紧紧贴住他后背宽阔的肌肉。因有肚子顶着,不能严丝合缝贴着他,她的脑袋顶还够不上他的肩呢。檀檀喃喃自语:「怎么这么高。」

若生个小阿囡比自己高怎么能成?

「贺时渡,你想我了是不是?」

他心里渐渐平静,只是又想到,若自己有个女儿,千万不能叫她这么主动地去给一个男人示好。

他反手将她抱坐在自己膝上,「你若不强求,时复怎么会带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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